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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日出

作者:落雁翾字数:5714更新:2022-04-13 15:40

    第六百三十九章、日出

    白府的长夜,无眠人各自看着斜月半窗,一夜沉思。

    纵然这段日子以来的骚动已算是落下了帷幕,然而众人心里却总是不踏实的,眼下这个残局,到底该如何去收拾?该如何处置?观棋者只能静待下子之人,看他如何发落。

    子吟看着窗棂,从隙间里渐渐透进黎明的白,他便小心撑起身子,想要到外头走走。

    白镇军双目紧闭,然而却是浅眠,子吟这一动,他就收紧了腰处的臂膀,沙哑的声音问道:「悠予,去哪里?」

    「大哥……」子吟转身看向大哥,轻声道:「我下床去走走,你多睡点。」他们昨夜睡得晚,然而今儿大哥却是要回军营办公的。

    白镇军微微睁开眼,端正的五官带着一点慵懒的睡意,那臂膀却犹未松开半分。子吟垂眼等了一阵,就上前去,主动的吻住大哥的唇。

    这就像钥匙一样,啾的一声,那臂膀就松开来了,子吟看到大哥脸上微不可察的微笑,就知道镇帅满意了,愿意给自己放行。

    此时只是五更天,然府里的仆役早已起床,正是清扫着积了一夜的霜雪。京里比上海要冷,这会儿雪还未融,子吟走在庭园里,就有下人主动的对他请安。

    「武先生好﹗」

    「武少爷,你回来了﹗」

    子吟一一应了,却因怀惴着心事,并未与往时一样,与下人们闲话家常。

    在上海待了不过数月,然此次出差之惊险,却是过往多次的总和。看着白府一切未改的旧貌,子吟竟是对这份平凡的宁静倍感珍惜。

    只可惜,两孩子都已经不在府里,这白府……终是落寞了些。

    子吟心血来潮,竟是走到宅院后方那个马廐去了,想起曾经每日早晨,他们一家多口刚起床,就必定在马廐集合,看着两小孩子锻炼马术。

    「武先生?」马廐的马伕看到子吟这稀客,不由睁大了眼:「你怎的来了呢?」

    「好久不见。」子吟就讪笑着走上前。

    「你要骑马吗?」

    子吟当即便摇头,「不,我只是散步,走走而已。」

    子吟曾经试骑了无数次,然而马术始终是不精,后来孩子不在,就更是鲜少再到这里来。

    看着马廐里,却是有一个空槽栏栅大开,子吟怔了怔,就问:「这么早,有人来骑马吗?」

    「啊﹗是三少帅。」马伕回道:「他来的可早,四更天已经把马牵出去了。」

    子吟就一时愣神。

    「可怒洋的马……不是那一只吗?」子吟就指着那停在马槽里,正吃着草的大马。

    马伕尚未回应,两人就听得的嗒的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们同时都看过去,就见白怒洋骑着一匹年轻的骏马,正是往他们这处跑来。马儿的速度可快,在远远的山坡上驰骋而下,如一团红棕色的火焰,仿佛是眨眼的功夫,这一人一马就已经到了。

    子吟怔怔地看着这景象,脸上浮现的,竟是怀缅之色。

    白怒洋也没料到会在马廐里碰着子吟,冷峻的脸容就微微有了动摇,他拉了拉马缰,让『宝贝儿』在两人前缓速、止步,接着『吁』的一声,翻着长腿下马。

    「这是不破少爷的马。」马伕就笑着道:「三少帅带它去放放风。」

    子吟看着那已经长得高耸精壮的骏马,就哑声道:「……原来,是不破的。」

    怒洋踏着马靴,昂首走到子吟面前,就微蹙着眉,问:「怎么回事?」

    「我起得早,只是散步经过此处。」子吟当即就回道:「没什么

事。」只没想到……怒洋竟也刚好在清晨时分骑马了。

    怒洋听着,那眉头才稍稍的舒展,他想自己也是多虑,子吟如今已经回到大哥身边,能出什么事儿?

    「马伕说,你四更天就出来了。」子吟审视着怒洋的脸色,问道:「是睡得不好吗?」

    「你才是。」怒洋反问道,「怎么独自出来散步?大哥呢?」

    二人两相对看,就仿佛问了逾越分际的问题,各自的沉默下去。怒洋抿了抿唇,就吩咐马伕把宝贝儿拉回槽里,他却是牵出自己那头爱马。

    「三…三少帅?还骑吗?」马伕不由有些诧异。

    「嗯。」怒洋就给爱马套上马具,道:「我们早点前会回来。」

    子吟听得『我们』二字,不由一怔,可怒洋翻身上马,却是已经对他伸手——子吟抿了抿唇,便就握着前妻的手,同骑上了这马儿上。

    怒洋马术精湛,他从后环着子吟,牵动缰绳,马儿就呼啸一声,四蹄往前跑去。子吟许久没有骑过马,不由吃了一惊,怒洋却是稳稳的把胸膛抵在他的后背,夹紧马腹,让子吟安心。

    马儿撒开四蹄,远离了白家马廐后,便就越跑越快,出了北边的院门,直往后山纵情狂奔。北风扑脸而来,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却是不阻马儿前进。子吟起先是被风刮得睁不开眼,可一旦到了山丘之上,触目所及的美丽景致就渐渐让他目不暇接、心驰神往。

    「还赶得上。」直至他们看到了遥远的军营,甚至是连接边塞的城墙,怒洋才勒住缰绳,让马儿就停在这山坡上。

    子吟就看到了——那云开日出,霞光万道的壮丽美景。

    旭日初升,金橘色的晨光从山缝间穿透过去,照亮了峰峦叠翠,以及万里城墙。当这轮朝阳越过山峰,升到半空之中。霞光更是七彩万丈,洒落于那浩浩荡荡的白家军营。

    子吟看着这宏伟的景致,心里是无以名状的震撼,沉积已久的胸臆就仿佛随此而纾展了。随之所此,却是教他更添一股情绪,因着这故人、故地的重游。

    当年新婚夜后,白娘就载着自己,策马来到这地方瞰看军营——当时的娘儿身量与自己相若,手脚还带着少年的纤长。可现在,怒洋却已是能与大哥、二哥比肩,把自己完美的包覆住。

    当时,白娘满怀自信,对子吟说道——

    「大哥带的一个师,我只是一个团……刚上任时很多人也不服,毕竟我是小姐啊……即使去过德国军校留学,士兵们都不服。」

    「后来,你怎么让他们服了?」

    「我让那些营长出来挑战啊,射击、骑马、刺刀……若他们能胜过我,我这团长就让他们干。」

    「你都嬴了?」

    「当然,我在军校可是第一名毕业的。」白娘前一刻的微笑略褪,却是露出一点遗憾,「不过听说当年大哥毕业的成绩更厉害,我还是比不上他。」

    稍稍回想,子吟便已感到一阵眼热,他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风光。

    怒洋带子吟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欣赏这黎明日出的一刻。他自己亦曾经过许多的无眠夜,然每见证这自然浩瀚的景致,就仿佛个人的忧虑都不值一提,胸怀亦渐渐的有所改变。

    「你慢慢看。」怒洋只道:「看完了,我们就回去。」

    怒洋不知道昨夜,子吟与大哥结果谈得如何,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责罚,也总不会伤到二人之间的感情,因为大哥绝对是舍不得的。

    子吟是白家的宝贝儿——现在是,将来也是。

    比之他们,更难以原谅自己的——大概是子吟自身。

    怒洋
从后拥着子吟,就把头微微靠在他的发边,薄唇擦过那轻而软的发梢。这不着痕迹的碰触,该是不会惊扰到子吟的。谁知下一刻,子吟却是突然回过头来。

    怒洋的神情就定住了。

    「那一夜……」子吟就仰头看着怒洋,抿着唇说:「我是故意醉的。」

    「哪一夜?」

    「在朱利安家的最后一夜……」子吟就暗暗揪着怒洋的衣袖,说:「因为……我想跟你欢好。」

    怒洋那自持的神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想像的希冀,「为什么?」

    「因为……我还喜欢着你。」子吟就嗫嚅着,说,「离婚以后,我好像变得……更想你了。」

    怒洋就深深的吸一口气,长眼睫低低的垂了下来,「我没看出来。」

    「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可是在硬戒的日子,你又给了我奢望……」子吟声音干涩,他自知道是不配向怒洋再求爱的,然而也许是即将知道自己要面临判罪,将来会否再有如此和谐相对的时机,犹未可知,反而就把往常的矜持、逞强,都暂时放下了。

    怒洋听着子吟的诉说,黑眼瞳却是微微睁大,他就压抑地道:「……先不爱的,不是你么?」

    子吟就睁大了眼。

    「提离婚的,不也是你么?」怒洋的声音就显得更低哑,「……因为你受不了我。」

    子吟正要反驳,可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瞠得极大,匪夷所思的看着了怒洋。

    一滴眼泪,就从怒洋脸上滑落下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是极冷的,然而眼泪的湿痕,却又是那么鲜活。

    那是埋在他心底的白娘,喜怒形于色,善妒易感,因为太爱丈夫,一步一步走至了疯魔。

    从何时开始,就都被白怒洋强压下去了。

    子吟心房又酸又涩,涌至胸口的……是对妻子潜藏已久的怜爱、思念。

    「娘儿﹗」

    子吟托着怒洋的脸,就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唇,一阵狂热的辗转吸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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