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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君心薄

作者:青青绿萝裙字数:4965更新:2022-11-27 18:34

程丹若以前对“朝野震荡”没什么概念, 现在却体会到了一点。

比起这大规模下基层的事,归宗的争执反倒不算什么了。毕竟皇帝认谁当爹,说白了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背后牵扯的理念之争, 也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下狱的都是小官, 被贬的也没有高官, 核心的六部要员只是调任, 屁事没有。

但这次不同。

京官外任, 地方官入中央,全是大事, 可以说操作得好, 就是洗一遍牌。

所有人都在观望。

杨首辅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盼, 反手就给之前跳出来的王尚书一耳光。

之前他有个门生因归宗的争议被调去太仆寺,这回,杨首辅第一个挑了王尚书的儿子。

王二爷原先在地方上当按察副使,任满准备回京,照道理,好点能进都察院或刑部, 差点也能进大理寺。

可杨首辅让他也去了太仆寺,也丢去养马。

王尚书忍了这口气,当没这回事,上疏提起从祀。

皇帝留中不发。

过两天, 杨首辅又说,既然蔡义去了都察院, 那么户部尚书的位置谁来做呢?陛下您看许延怎么样?

皇帝沉默数日, 同意了杨首辅的举荐。

许尚书重出江湖, 又麻溜地当回了他的户部尚书。

王尚书终于病了。

-

“嫖-客逛窑-子还给钱呢, 没想到真提起裤子不认人。”姜元文冷笑不止,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

皇帝不是个东西。

利用完王尚书,拍拍屁股走人,啥好处都没给人家,又和杨首辅君臣和睦了。

“光灿慎言!”谢玄英脸色铁青,“不可胡言。”

姜元文嗤之以鼻:“敢做就不该怕人说。”

谢玄英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做得不厚道,可他没法指责,只好道:“也是为了遏制齐王……”

姜元文:“呵呵。”

谢玄英的表情更难看了。

静默中,只有程丹若翻动邸报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姜元文干脆撇开谢玄英,问道:“夫人意下如何?”

“我在想,陛下当初指的两门亲事,如今看真是别有洞天。”程丹若叹道,“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当初丰郡王和嘉宁郡主的婚事人人侧目,结果皇帝给许家和王家一人塞一个,如今想想,大有深意。

王尚书和齐王做了亲家,给归宗做了双保险,而许尚书的孙女嫁给丰郡王,却可制衡水涨船高的王家。

竟没有一步闲棋。

不愧是当了十几年皇帝的人,老谋深算。

她沉思:“这么看,陛下或许没有过继齐王世子的意思。”

姜元文看不惯谢玄英对皇帝的维护,故意不看他,与她道:“夫人此言差矣,陛下此时该在意的,早就不是世子。”

程丹若马上反应过来:“噢,对,该齐王了。”

“一步差棋。”姜元文犀利点评,“太后入主清宁宫,少不了说齐王好话,论起纲常,兄终弟及,也天经地义。”

他叹息,斜眼道,“齐王、丰王都是成年藩王,钳制起来可不容易。”

谢玄英佯作没瞧见。

程丹若便故意问:“眼下这情形,王阁老是抱病乞休好,还是若无其事得好?”

她问了,谢玄英自然回答:“自是佯装无事的好,陛下未尝不知其忠心,如今不过权宜之计。”

姜元文撇撇嘴,却也没有辩驳。

程丹若又把话题带回去:“光灿有句话我很是赞同,齐王、丰王年富力强,且皆有子嗣,不能不让人在意。”

丰王和谢玄英年纪仿佛,齐王比皇帝小十来岁,可以说是老中青三代。其中皇帝最老,还没儿子,放任这两人在京城,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其实,此事不难办。”姜元文没憋住,瞄了眼谢玄英,“抚台回京即可。”

他侃侃而谈,“许王背后都有藩王,用而不可重用,首辅虽略胜一筹,却一家独大,也要防着他起二心,最好的法子便是再引人入局,一文一武拱卫帝王,自可太平。”

谢玄英没好气:“陛下身边有我父亲和昌平侯,何必要我?”

“勋戚毕竟是武职。”姜元文抛开方才的玉门,重新振作起来,“不用王阁老是顾忌齐王,但总

得安抚王学门生,否则人心不稳。”

他知道谢玄英的脾气,不曾遮掩,一针见血道,“抚台毕竟年轻,子真先生又远离朝野,让首辅大人选,也会弃王阁老而就抚台。”

王尚书势大,会威胁到杨首辅,谢玄英却不然,三十年后才能成气候。

然而,谢玄英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姜元文大为诧异:“为何?”

“在贵州为百姓谋利,岂非比在京勾心斗角得强?”谢玄英叹息,“在京城能做的事情,可比在这里少得多了。”

姜元文顿住,少顷,看向程丹若。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去与留,都由不得我们做主。”

室内一时静默。

-

夜间,烛火微明。

程丹若放下新换的桂花帐子,钻进被窝。

谢玄英正倚在靠枕上出神,昏黄的光照着他半张脸孔,投下一片阴影。

“有心事?”她问,“在想陛下为什么要‘辜负’王尚书?”

“陛下这般做,也是为了平衡朝局,我并不奇怪。”谢玄英道,“身为臣下,为上分忧也是分内之事。”

程丹若笑了,他越辩驳,越难掩怅然。

但她没有戳穿,用力抚住他的肩头:“这事也没什么实际影响,王尚书还是做他的阁老,就像你说的,陛下会记得他的功劳。”

皇帝出卖一些人的利益,奇怪吗?

不奇怪。

他们出卖百姓、出卖国家的事没少干,利用完心学又一脚踹开,最多渣了点,至少没反手打成异端,远不到下限呢。

“依我说,现在也不是时候。”她道。

谢玄英侧目:“何意?”

“阳明先生的学问是修己身的,人人都能做圣人,但不是治国家的学问。”程丹若谨慎道,“理学迄今仍是正统,还是因为能稳固朝堂。”

统治者为什么采用理学,就是对统治有帮助,心学越强调解放,强调自由,也就越让统治者觉得,这是容易让社会动荡的异端邪说。

“还是要变啊。”她打量他,“我看过你春闱的文章。”

他扬眉:“噢?”

“说得极好。”程丹若道,“离成道不过一步之遥。”

他的科举文章中,已经有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雏形,可惜,她对顾炎武的思想只了解这么一句,实在帮不了他。

谢玄英不意有这般评价,坐直身:“当真?”

“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她对上他的视线,“但我也帮不到你。”

顾炎武提出这思想的时候,已经改朝换代,时局不同,照搬也无用。而且,理论这东西不是提出一句话就行了,心学说到底还是“心即理”三个字,可怎么让这成为一门完整的思想体系,王阳明花了半辈子。

所以,程丹若就算告诉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也没有任何用。

“唉。”谢玄英遗憾地靠了回去。

她身上飘来茉莉香粉的气息。

他握住她的手指:“你说,如果有机会回去,咱们回不回?”

“你想不想回?”她反问。

他皱眉:“说实话,我拿不定主意。”

“在贵州能做实事,回去可以为陛下效力,是吧。”她很理解。

然而,谢玄英点点头又摇摇头:“为陛下办差只是其一,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程丹若:“嗯?”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贵州。”夜色深沉,帐幕低垂,只有在这样的私密空间,他才能说出心里话,“不往上走,处处不如意。”

夫妻私房话,程丹若也随便起来,道:“我们在贵州过得自在,不是本事大,是公爹在京里兜底,陛下又对你颇为恩重。”

说来,他们不是没遇到过朝廷给的阻力——杨首辅提拔鲁敬天,就是为了在贵州插一双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运气好,他弄巧成拙了。

至于梁太监,纯粹是给谢玄英面子,方在战事期间不搞事,否则镇守太监随便找点乐子,就足够他们头疼的。

她思索道:“其实,贵州的事不少,要紧事都做完了,回去也不是不行。”

谢玄英看向她:“回去可就没有这般自在了。”

家里有父母,衙门有上官,杨首辅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皇帝就更不用说,说翻脸就翻脸。

“如今的情形也不好

。”他举棋不定,“我们一旦回京,势必会被扯进去。”

提起这事,程丹若不由道:“我总觉得,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不会真的走过继这一步,你想想,齐王只有一个嫡子,没有过继人家嫡长子的道理,而丰郡王在京城这么多年,皇帝还是让他读书,宠爱许意娘的儿子不过迷惑人罢了。”

谢玄英沉默片时,低声道:“陛下肯定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如果陛下看了我的书。”她也放轻声音,“说不定这会儿正在修身养性呢。”

谢玄英拧眉。

一个迟迟没儿子的皇帝,不会放过任何生育的机会。假如真是这样,皇帝召他回京的概率又高了一成。

“若若。”他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程丹若道,“我提的都是理论,也不是太医院的御医,失败了又能怎么样?陛下还能砍我的头?”

这就是出宫的好处了,若还是女官,办不成被迁怒也没法子,可她现在是侯府子媳,朝臣妻室,谁家诰命夫人保生儿子啊。

又不是送子观音。

谢玄英说王尚书还能绷住,轮到她便说了心里话:“君王恩威难测。”

“往好处想,万一能成功呢。”程丹若道,“能否受孕,和父母身体好坏有很大关系,你说——”

她清清嗓子,故意挑了个暧昧的话题,“陛下能不能行?”

谢玄英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

“小时候没听过墙角吗?”她逗他。

他:“……听过。”

程丹若道:“他行不行啊?”

“这有什么关系?”谢玄英拒绝聊这个。

“判断一下是不是早——哎,算了。”就算诊出来,也没有蓝色药丸吃,程丹若迅速失去聊皇帝下半身的兴致,“睡觉吧。”

她吹了蜡烛。

可谢玄英被她勾起兴趣:“多久算早?”

“不告诉你。”

他挠她痒痒:“别卖关子。”

“走开。”程丹若使劲推他,没推开,反被裹在被子里,痒得直躲,“进出15次以下吧。”

他若有所思:“我还从未数过。”

她:“……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说晚了。

没有哪个男人得知这个数字后,不想数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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