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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壮志难酬英雄迟暮逃

作者:天下无病字数:4636更新:2022-12-01 01:01

有崔慕礼的加入,计划异常顺利的节奏向前推。

孙慎元参加稷下学会辩论,虽未拔得头筹,却精彩迥殊的论点、妙语如珠的口获得众人瞩目。正巧当日崔慕礼陪崔太傅一起旁听,见崔太傅对其颇为欣赏,便向崔太傅引荐了这位罗尚书的门生。

崔太傅乃天之师,年轻时亦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他见孙慎元博学多,气质端方,又是刚正不阿的罗尚书新收的门生,不禁起了惜之心,邀他改日来崔府做客,文载道,共同磨砻镌切。

崔府经历数朝,浮沉载,仍保持不败之姿,离不开“襟怀坦白,识尊贤”八字。廉颇老矣,后辈当继,崔太傅为崔慕礼做的,不过助他启明,多结交一些志同道合之士。

名利之境,若想坚守本心,当严于律己,朝督暮责。道路且长,有同行之友,岂不快哉?

孙慎元这边不提,再说崔夕宁。

奉父母之命与辜公会面,辜虽身有残疾,却相貌堂堂,唯独『性』格过分淡漠,二人相处,竟然双双冷场,好不尴尬。

尴尬之余,崔夕宁又感到小小欣喜:想来这辜公未看上自己。

这倒是猜错了。

辜比崔夕宁更为清楚,他的婚事是一桩交易,根本不乎娶得是谁。见到崔夕宁后,女灵秀慧雅,叫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暗暗预想,或许与成亲不算太糟。

然而他生『性』敏感,察觉到崔夕宁的不愿,隐隐失落后自嘲想道:看不上他这个瘸本情理之。

故冷漠自持,不愿丢了脸面。

两厢回府,各自言明对婚事无意。右相夫人和李氏见他们态度抵触,规劝无果后,只着手准备下次会面,期待二人生出些许好感,成就一桩喜事。

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再媒妁之言,也不两个完全无意的人摁着过日啊。

先培养感情,培养感情!

*

任右相夫人与李氏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也抵不过崔慕礼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

孙慎元拜访崔太傅时,“意外”花园偶遇崔家二小姐崔夕宁,替赶走蜇人马蜂;崔夕宁给祖父请安时,撞见崔老太傅与孙慎元一同下棋,忍不住出言提醒,助他小赢半;孙慎元拿着新作丹青来向崔老太傅请教,“正巧”崔夕宁奉茶,点评道:虽笔精墨妙,却无点魂之意,憾也!为,二人当着崔老太傅的面,又是一场切磋。

……诸如类。

过得一段时,崔夕宁忽然哭着跑去找崔老太傅,随后崔士达匆匆忙赶到太傅院里,旁人不知他们谈话内容,只隐隐听见崔老太傅的怒斥声,崔士达先时还有低弱狡辩,到后来便只沉默受训。

随后,李氏不再跟右相夫人走动,崔夕宁也无须再跟辜凑到一桌。

谢渺忍不住对崔慕礼的手段拍案叫绝。

瞧瞧,状元出手办事,果真是非同凡响。如今崔夕宁和孙慎元的事情不说十有八九,也是有模有样。

对,谢渺表示:舒坦。

有崔慕礼全权负责事,根本无需『操』心,说不定哪天午觉醒来,便听到他们二人定亲的好消息。

掐指一算:纸坊稳定,巧姑有方芝若照看,崔夕宁与孙慎元好事有望,而谢氏临盆即……

再等等,等谢氏生下弟弟,等了结前尘,便是真正功成身退的时刻。至于定远侯府与崔府来的祸事规避,简单,传信给崔慕礼就是。

者多劳嘛。

*

者崔家慕礼,的确很忙。

定远侯与世离京前,崔慕礼设宴践行,周氏父人及邹远道均给面的到场。

席,定远侯与邹远道酒共忆当年。彼时二人年轻力壮,并肩上战场,挥刀杀敌,好不酣畅淋漓!一晃眼,十余载如云烟而过,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不过如诗所言——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1

壮志难酬,英雄迟暮,逃不开的嗟叹怅惘。

位小辈亦有离之愁。

周念北自小跟随定远侯上阵杀敌,成亲后妻同留北疆,愧未对母亲尽孝,唯有叮嘱幼弟周念南,请他对母亲加倍用心。

周念南眼眶微红,笑着应承,“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倒是你和父亲,打北狄蛮时要处处小心,注意安全。”

周念北爽朗地道:“这十年来,北狄蛮被我们周家军压地上打,早已不成气候,我看用不了年,我与父亲就班师回朝。”

北狄人多为游牧民族,并未统一王朝,仍部落的形势群居草原。他们不仅对齐国土虎视眈眈,部落之也常有资源争夺,隔两个月便有一场争斗,长期下来,部落之水火不容,有何资本去对抗齐的精锐兵力?

周念南好奇,“他们没有厉害的吗?”

周念北道:“北狄部落众多,之前阿巴贡、硕和单尔土扈部落最为壮,然而他们内斗严重,年前,阿巴贡被硕歼灭,硕的首领那莽意图统一北狄,岂料他的心腹罗旱与单尔土扈的王那扎勾结,一夜之杀光了硕的所有族民。扎本想为功绩获得父亲那岱的认可,但那岱扎心狠手辣为由,称他不堪为储,处死了罗旱,他驱逐出了部落……”

一直沉默的崔慕礼忽然开口:“然后呢?”

周念北喝了口酒润嗓,又道:“扎自然心有不甘,他勾结了其他势力食物里下毒,他父亲与妻妾们全部杀害,但他也没落着好,当场被人割喉而亡。”

周念南听得入神,酒杯举到一半都忘了往嘴里送,“所,单尔土扈也消亡了?”

“非也。”周念北慢悠悠地笑了一声,“那岱的们都死光了,却留下了名公,其公年方十五,名叫珠可沁,据说天姿绝『色』,单尔土扈的长老们推举为首领,更向萨满之神宣誓,称永世追随效忠于。”

周念南嘁了一声,神『色』鄙夷,“十五岁的小公当首领?不过是老家伙们的傀儡而已。”

崔慕礼却道:“倒也未必。”

周念北颇感兴趣,“话从何说起?”

崔慕礼道:“我虽未去过北狄,却对单尔土扈的位长老们耳闻已久。他们曾是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对那岱忠心耿耿。那岱既已身死,他们本可树倒猢狲散,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宣誓效忠珠可沁……尤其是对萨满之神宣誓。要知道,草原人信奉萨满之神,绝不会轻易其许诺。”

周念北之前从未注意过这等细节,闻言沉『吟』片刻,神『色』多了分郑重,“回到北疆后,我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查查这位小公的底细。”

“无事最好,有事便加防范。”崔慕礼道:“念北兄和侯爷身处边关重地,任何细节都不掉轻心。”

周念北点头称是。

按理说,周念南与崔慕礼二人『性』格不同,理念有差是司空见惯。部分的时候,崔慕礼考虑比较周全,周念南心服口服,但一时彼一时,周念南这会只想反驳他句。

他双手抱胸前,往椅背一靠,懒洋洋地掀眸,“一个小姑娘都值得你忌讳?崔二,你时变得如胆小如鼠?”

崔慕礼不受影响,依旧语调沉稳,“念南言差矣,常言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胜,不管对手再渺小,我们也当郑重相待。”

说到渺小,周念南不禁回忆起谢渺花朝宴上关于蚍蜉的言论,顿时失去跟崔慕礼斗嘴的兴致,闷头喝酒去了。

周念北听出二人话里的不对付,心里呼稀奇,用手肘抵抵崔慕礼,小声问道:“吵架了?”

崔慕礼笑道:“非也。”

吵架是孩童玩的戏,他们是成年男『性』对于敌手的天然排斥,如而已。

酒过巡,人均面有薄醉,崔慕礼到定远侯面前敬酒,推杯换盏后,自然而然地落座邹远道身畔。

崔慕礼斟满酒,眸光微晃,“我——我敬邹军一杯!”

邹远道回敬,“我也敬崔人一杯。”

崔慕礼仰颈,杯酒一饮而尽,似是酒意上头,口无遮拦地道:“邹军,这些年来您心里定然不好受,当初押运灾银的七百多名士兵里仅寥寥余生,而您的人生也被毁——您,您放心,我既参与案调查,定会找出背后真凶,告慰当年牺牲的七百多名士英灵。”

邹远道笑意微滞,眼闪过痛苦、愧疚与挣扎,最终化为深渊般的沉寂。

定远侯见状深深叹息,拍拍他的肩膀,道:“远道,我知道你的志向,腿疾不是问题,等事情过去,我会向皇上请命,允你再次入军训兵。”

入军训兵?不,他没有资格。

邹远道无声苦笑,喉咙干涸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崔慕礼的视线滑过他,落到定远侯的身上,“侯爷,你们回北疆时,是否会途径郑城?”

定远侯道:“正是。”

崔慕礼道:“我有一事想要侯爷帮忙。”

定远侯道:“说来听听。”

“我府的一名老管家是郑城人士,当年因灾荒背井离乡,如今年事已高,想去郑城寻亲,只是路途遥远,恐他路上不安全,若侯爷出发,否带他一程?”

定远侯道:“小事一桩,我定他平安带到郑城。”

喝完酒后,崔慕礼的话明显变多,又絮叨:“我听说郑城是个好地方,盛产曲酒,其香远飘十里……”

邹远道垂首,瞧不见脸上神情,唯有圈着酒杯的五指悄然收紧,再收紧,直至手背青筋毕现。

郑城!

果然是郑城啊。崔慕礼若无其事地收回余光,心道:吕香禾郑城身染重病,而据他所查,那个时候,时任幽州州牧的曲铭正好因公务郑城待了半个月。

所,当年的郑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

遥夜沉沉,酒席方散。

吕香禾亲自来接邹远道,崔慕礼酩酊醉的邹远道扶上马车,再确认无需帮助后,目送他们离开。

定远侯与周念北也上了马车,唯有周念南,闹着要与崔慕礼一决高下,死死扒着崔府的马车不肯放手。

崔慕礼只得先送他回定远侯府。

马车里,周念南歪躺榻上,口齿不清地道:“崔二,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手里抢走谢渺!是我、我先认识的,只嫁于我!后我会保护,照顾,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崔慕礼不愿跟酒鬼计较,轻哼一声,没说话。

周念南又道:“你明明知道,谢渺已经不喜欢你了,,根本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嗝——”

崔慕礼正放帘的手指一顿。

周念南不知想到什么,美滋滋地笑了,“等我和成亲,我便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而你,只看着我跟亲亲我我,甜甜蜜蜜——”

一粒杏仁凌空袭来,正好击他的睡『穴』,周念南脑袋一斜,立刻昏睡过去。

“呱噪。”崔慕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仍是淡淡。

真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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