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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面试

作者:少地瓜字数:8775更新:2022-12-21 08:49

师雁行原本以为要等蛮久,没想到分店开业前后,裴远山就把县学第一批资助人员选出来了。

转念一想,也是,他毕竟是县学的先生,每天盯着那些学生念书,学识和人品如何,心里多少有个数。

裴远山最初并未明确告知那些秀才到底是谁要资助他们,所以好多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裴远山看中了自己的潜力,激动不已。

听说是商人后,有几个顿时就沮丧起来。

又有不甘心的,问是哪位大官人。

被告知不是后,那几人也跟着兴致缺缺起来。

若是郑义之流的豪商倒也罢了,人脉、财富常人皆难以望其项背,那样的商人已经超脱一般商贾的范畴,无论用何种形式,能与他们搭上线,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可市井街头那等寻常商户如何配?

不过铜臭之流,回头若传了出去,被人知道我曾与市井小贩勾结,岂不丢脸?

裴远山虽是被贬至此,到底官场沉浮多年,看人准且狠,当即不动声色把那几个人给打发了。

如此心高气傲,若果然有惊世大才倒罢了,偏本事平平……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最后选了四人,都是有心向学奈何家境贫寒的。

分了两天上午下午,挨着在本部一楼的包厢里面试。

裴远山还特意嘱咐师雁行,“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人在我跟前恭顺乖觉,可回头见了你一个小姑娘,未必按捺得住。你只管使出本事来应对即可,不必顾忌我的颜面。”

师雁行就笑,“那是自然。”

若真有人心存不轨,狗脑子都给他打出来!

头一天很顺利。

两名秀才都是老实人,老实得近乎木讷,虽被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姑娘资助,面儿上有些抹不开,可形势比人强,也老老实实道了谢,说会好生读书。

师雁行喜欢老实人。

这类人可能前途有限,但做事本分,心性质朴,也知道感恩,一般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刺。

第一天的面试忽然戏剧性起来。

上午来的是个叫王玫的秀才,今年刚满一十岁,去年中秀才,放眼这小小县城,堪称少年得意了。

他家中姊妹甚多,爹娘一直生了七个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后面又生了两个,终究没能再得男丁。

王玫也算伶俐,小小年纪就聪慧初现,家人和一群姐姐的婆家都帮衬着,倒也叫他顺顺当当读了书,中了秀才。

如今有了功名,家中田产便多落在他名下,不必交税。

一众家人俱都面上有光,十分感念,渐渐地,王玫自己也得意起来。

裴远山选他,皆因他实在有些个天分悟性,虽非廪生,却也是县学甲班的学生。

且虽能免税,但普通田地粮产本就不多,家中人口又众,老人陆续生病,终究捉襟见肘起来。

那王玫按约定来到师家好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怎么选在这里?

他家境一般,但家人宠溺,也曾与他买了大名鼎鼎的卤肉、蛋挞来吃,偶然间也听人感慨那师家好味的小掌柜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故而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猜到资助者是不是就是师雁行,但马上又被他否定了。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罢了,岂能有这样的胸襟气魄?

上楼后,一抬头,就见那包厢门口杵着两个健壮女人,俱都身材高大、肌肉遒劲,好似门神。

“可是王先生?”

姚芳发问,王玫顿时被唬了一跳,“正是。”

天下怎的会有这样的女人!

简直,简直跟个男人似的!

从姚芳和李金梅中间穿过去时,王玫本能紧张,感觉自己身边好像立着两根门柱一般!

跟她们一比,王玫简直像只鸡仔!

门一开,绕过屏风,王玫就看到里面罗汉圈椅里坐着的姑娘。

藕荷色丝绸长裙,裙摆绣着金桂,十分气派。

她年纪虽轻,容颜俏丽,也未刻意板着脸,可即便这么笑吟吟望过来的时候,也叫人不敢轻视。

王玫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女的?

还这样小!

真是她!

来的路上,王玫准备了不止一套说辞,但无论哪一套,攀谈对象都是刻板印象中的中年掌柜:

身材魁梧,大肚子,再来一点蓬松的胡须……

没一样沾边的!

他曾想过几套策略,最好是用才学折服对方,叫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现在?

自己当真落魄到需要靠一个黄毛丫头施舍的境地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王玫甚至对裴远山也迁怒起来。

先生怎能如此行事,将我等读书人当成什么了!

一介小小女子罢了,她懂什么读书!又做什么资助?

想羞辱我么?

等等……

王玫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抬头瞧了眼。

年轻姑娘?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是啊,听说这师家好味的掌柜早早没了爹……

师雁行何等精明,两只眼睛简直跟装了X光没什么分别,从王玫进门到偷窥自己不过短短几息,就立刻抓住对方心思。

得了,这人废了。

果然如裴远山所说,其中不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见了自己就露出真面目。

立在师雁行旁边的胡三娘子皱眉,此人好生无礼!

进门不先问好不说,竟还如此窥探!

师雁行摆摆手,示意胡三娘子稍安勿躁,又对王玫笑吟吟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替自己找终身吧?”

心思被戳破,王玫悚然一惊,本能矢口否认,“自然不是……”

姑娘家家的,“找终身”这种话也是好随便出口的么?

到底是商户,不知羞耻。

师雁行换了个姿势,微微挑眉,慢悠悠道:“看样子,你倒不是没听过我的名声,故而进来后只有惊,没有疑。非但听说过,可能还对我的身家背景颇为熟稔……”

王玫哪里经历过这个,面上渐渐做烧,有种被人当众剥光了的窘迫感。

他想说话,却不知该从何开口,犹豫的这么会儿工夫,师雁行已经开始疯狂输出了。“你见我年轻,又是个姑娘,自然打从心底里轻视起来。非但如此,你还要怀疑我的动机,觉得不过一介商贾而已,怎配与你们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平起平坐?”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你觉得自己很优秀,是天之骄子,来日必然飞黄腾达,别人善待你,一定想从你身上得到点儿什么,对不对?”

王玫只是没见过世面,但不蠢,听出她语气中的轻视,一时气愤压过窘迫,挺胸抬头道:“难道不是么?”

一个女人,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一定是图我!

师雁行瞅着他,突然笑起来,“镜子也不算多贵,即便买不起,不会对着水照照么?”

言辞骤然刻薄。

王玫怔了几息才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

你不知好歹,回家照照镜子吧!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既羞且气。

“你,你好生无礼!”

胡三娘子忍不住骂道:“口口声声读书人,我看也没怎么样,我家掌柜的以礼相待,你从进门起,可曾问过好?书院里的先生,家里的长辈,就是这么教导规矩礼仪的?”

管他什么狗屁的读书人秀才公,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大禄律法有云,有功名者见官不归,你们是何等身份,竟也敢妄图要我行礼?”王玫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越发气得满面发青,又对师雁行冷笑,“师姑娘倒是好教养,不过一个家奴,也敢对我叫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师雁行不怒反笑,你看,这就是智障们的流氓逻辑。

胡三娘子只是说他没有为人处世的基本礼仪,别说是想资助你求学的好心人,就是路上偶然见了姑娘和陌生人,难道不该问一句好的么?

可王玫偏要扭曲成“好啊,你们竟敢让我卑躬屈膝”。

这不纯纯有病嘛!

简而言之,听不懂人话。

而对付逻辑流氓的最好方法就是比他更流氓。

“那你去告我呀!找裴先生告我,找知县大人告我去。”师雁行往后一靠,懒洋洋低头看手指。

嗯,下头的人历练出来之后,她的粗活儿干得少了,双手果然细腻不少。

“你!”王玫被她这幅无赖相惊呆了,憋了半日才道,“当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我是女子,你是小人,彼此彼此。”师雁行木着脸端茶。

“送客!”胡三娘子立刻扬声道。

话音刚落,门马上就被外面的姚芳和李金梅推开,“请吧!”

王玫怒气上头,哆哆嗦嗦指着师雁行说不出话来,到底是青着脸拂袖而去。

李金梅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口,“什么王八羔子!”

姚芳也是皱眉,“还读书人呢,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方才的话她们都听见了,简直不知好歹。

胡三娘子想的比姚芳和李金梅多些,出气归出气,事后却也担心。

“掌柜的,此人轻浮,心胸狭隘,非善于之辈,日后若得势,恐要报复。”

“还早着呢,”师雁行道,“他虽在甲班,可当初连个廪生都没考中,可见并非绝顶天才。且十九岁的秀才虽出色,也实在算不得顶流,不过鸡头而已。且不说来日得势,等他能考中举人再说,往上还有进士呢……”

就王玫这种心机城府,别说得势,能不能皇榜登科还未可知呢!

现实会教他做人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中了进士,王玫一无纵横才气,一无泼天家世,甚至就连容貌也不能令人过目不忘,又不会曲意逢迎顺势而为,凭什么高升?

若无贵人相助,来日能在地方上做个小官儿老死就不错了!

胡三娘子一听,这倒也是。

读书人千千万,可最后能登科做官的又有几人?

以后再说吧!

中午吃饭时,师雁行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江茴听,把她也给气笑了。

“还真拿自己当人物呢,”江茴骂道,“倒不是自卖自夸,若你真想找,莫说秀才,便是举人也配得上!”

什么东西嘛!

秀才听着荣耀,也只是听着罢了,就是鸡肋!

每月没有进账不说,还得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又要想着往上考,花销不断。

多少人到死都是个穷秀才。

为什么穷?

考穷的!

众人说笑一回,下午师雁行又去见最后一个。

倒是有了点惊喜。

来人叫孟晖,今年一十三岁,他考中秀才三年了,却一直没去府城考举人。

据裴远山说,其实他的才学已有些水准,需尽快下场一试,即便不能高中,攒些经验和心得也是好的。

“最多两届,此人必中举人。”

但孟晖一直没去考。

裴远山问过原因,孟晖也坦白了自己的贫穷。

“不瞒先生,实在是考不起。”

若真要下场,头一个,一两的保银他就拿不出来。

乡试要去府城,他雇不起车,只得步行,往返少说两个月。即便自己不进行任何社交,不生病不受伤,光期间吃喝住宿各项加起来,就得小三两!

两边一加,光明面上的开销就有五两!

可翻遍整个孟家的家底子,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即便有,他也不忍心因为自己,让全家老少都去喝西北风去。

“故而学生想等一等,等什么时候火候到了,能一击即中,再去。”

孟晖的想法很朴实,就是我折腾不起,只能尽可能压缩次数,最好是一次就中。

之前先生们不知道,知道时却已错过上回乡试,只得再等三年。

才学究竟如何,师雁行暂时不得而知,但孟晖的态度她很喜欢。

进门看清彼此后,孟晖难免有瞬间惊愕,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他先行了个见面礼,开门见山地问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想让我做什么呢?”

师雁行避开,受了半礼,又还礼。

听听这话问的!

多好!

同样是猜到这资助有所图,但王玫上来就是“你馋我的身子”,而孟晖却是“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师雁行请他坐下,又让上茶,待润了唇舌,这才道:“先生如此坦荡,实在令人佩服。”

孟晖顺了顺洗得泛白的长袍,坦然道:“人穷则志短,如今我既伸手向人要钱,难不成还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先生会有个好前程的。”师雁行说得很认真。

知世故而不世故,精明却不油滑,这样的人很好。

只要给他机会,一定能趁势而起。

孟晖拱拱手,“那就借姑娘吉言。”

他比谁都想高中。

顿了顿,孟晖又认真承诺,“如今我家徒四壁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但若来日得势,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必报姑娘今日大恩。”

天下没有白给的炊饼,他既领了情,来日自然该回报一一。

“不违背天地良心”……

师雁行禁不住笑起来。

他是读书人,按理说应该像王玫那样将“律法”“朝廷”挂在嘴边,纵然起誓,应该说诸如“不违背律法朝廷”“不冒犯龙威”之类的话。

但孟晖没有。

真有意思。

这就意味着,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帮忙做些不那么光明的事情。

真是个通透而现实的人才。

师雁行心满意足,再一次感慨道:“先生来日定会有大好前程。”

孟晖拱了拱手,没有过分谦虚。

他也希望如此。

“至于报答,”师雁行想了下,说,“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我只希望先生早日得偿所愿,到那个时候再谈也不迟。”

孟晖点头,“也好。”

现在的他,确实没什么承诺的底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快,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搞定了,师雁行顿觉神清气爽。

“从今往后,先生一路的费用都由我承担,除裴先生外,外人不会知道。”师雁行正色道,“我会资助先生包括并不仅限于路费、住宿费,甚至必要的社交费用,希望先生不为琐事发愁,能将更多的心神放在正道上。”

“至于日后的人情往来,我们也可以商议,”师雁行说,“但我需要看到成效。”

孟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迅速蜷缩了下,面上微微做烧。

老实讲,这样赤/裸裸地将读书科举当成买卖,摆到明面上来谈,哪怕心里认了,可真做起来时仍有些不习惯。

但这是没法子的事,他没有钱,他需要钱。

县学的先生们怜惜他,可好多先生本身就不宽裕,况且伸手接了一次,以后还能厚着脸皮继续扒在先生们身上吸血吗?

他不忍心。

但这位师姑娘的资助就不同了。

他们都有所图,各取所需……

“后年便是乡试,”孟晖用力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字一顿道,“我必中举。”

有了钱,他就能安心读书,放心考试了。

师雁行喜欢有野心的人。

“好,那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

离开时,孟晖忍不住问了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敢问姑娘是裴先生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之前的三名秀才都没问过,师雁行也没主动说。

“我是先生的弟子。”师雁行坦然道。

孟晖低低啊了声,又笑,“果然如此。”

说来也是巧,之前他去找裴远山答疑解惑时,曾无意中看见师雁行出入,当时就有了猜测,刚才进门见是她,这份猜测便已隐隐有了答案。

见他笑容中隐约带着几分苦涩,师雁行也大大方方问:“先生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答案。”

孟晖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过了会儿才实话实说:“其实之前我曾想拜裴先生为师,但他说不收。”

“为什么?”师雁行来了兴趣。

孟晖沮丧道:“他说我向学之心不诚。”

师雁行哦了声,有点明白了。

孟晖固然喜欢读书,但更看重科举,非常渴望出人头地,确实不太符合裴远山收徒的标准。

“为什么?”

话赶话说到这儿,孟晖已经有点激动了。

“你是不是想说,裴先生说你向学之心不诚,不肯收你为徒,可为什么转头又收了一个女商户?岂非自相矛盾?”

孟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既觉得自己怀疑师长、质疑资助人,有点狼心狗肺,却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师雁行站起身来,在室内踱了几步,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悠悠说:“我觉得你可能把某些事情搞混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孟晖。

“你以为的心诚,大约是一辈子只做一件事,你觉得我都不想别的了,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

孟晖下意识点头。

确实。

我一辈子读书科举,为何反倒不诚?

“非也,”师雁行笑了下,“真正的诚是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只想做这件事,而转头去做另一件事的时候,也只是全心全意对待这件事。”

就好比学霸,玩的时候疯玩,学的时候疯学,互不干扰,效果极佳。

一番话硬是把孟晖说懵了。

“这,这不是一码事吗?”

“是两码事,”师雁行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下,索性翻开桌上的茶杯,“就拿我来说,我读书的时候只是因为喜欢读书,渴求知识;而经商的时候只是因为喜欢经商,渴望赚钱,两件事相互独立,互不相扰。”

“就好比喝茶的时候只想喝茶,吃粥时只想吃粥。

但你不同,你吃茶的时候既不为品茗,也不为解渴,想的却是我能不能通过喝茶这件事彰显我的格调,获得别人的赏识,改善自己的生活?”

师雁行手持茶壶,向茶盏内注入茶汤,然后轻轻推到孟晖眼前。

“我不能说那种吃茶方式是错的,只是个人目的不同,仅此而已。”

孟晖看着茶杯中荡开的涟漪,好像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沉默半晌,忽然笑起来。

“我知道先生为什么喜欢你了。”

通透,想得开。

师雁行笑笑,没说话。

再说就显得凡尔赛了。

孟晖低头看着那杯茶,又想了会儿,认真道:“或许我确实不诚,但我有我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师雁行点头,“你确实没有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谁也没资格指责别人。所以你看,裴先生只是没收你为徒,却依旧愿意为你筹谋,觉得你有大好的前程,不是吗?”

孟晖一怔,复又笑了,是那种想明白一些事,也放下一些事的很疏朗的笑。

他退后一步,竟朝师雁行做了个揖,“受教了。”

孟晖离开后,师雁行从窗口看着他渐行渐远,胡三娘子也感慨道:“这人跟人真是不一样,都是县学的,可孟先生就比那个王秀才讨人喜欢的多。”

师雁行慢慢扇着扇子,“是啊。”

够坦诚,能审时度势,关键时候放得下身段,还有悟性,拿得起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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