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了一半路程，沈小楼让司机掉头，往公寓开。
昨晚出汗太多，浑身黏糊糊的，早上走得匆忙没洗澡，这会儿身上很不舒服，就这么直接去找宋临也不好。
而且空手去，找不到什么由头见他。
沈小楼回公寓洗了个澡，看看时间，才早上八点，来得及做早餐。
她给宋临煎了两个肉饼，打了一杯豆浆送过去。
到了远名楼下，沈小楼拨通宋临号码。
这是她头一次给宋临打电话。
宋临说过，有事发微信，别打电话。
今天她偏不。
果不其然，电话一通就被骂了。
“我说过别打电话发微信就行，你脑子一点儿不记事儿么？”宋临大概心情不好，语气很冲。
沈小楼弱弱地解释：“给你做了早餐送过来，是想发微信来着，又怕你在忙没看到……你现在忙么？我给你送上来吧。”
宋临没想到她打电话是说这事儿。
他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没吃早饭。确切地说，是因为没吃上沈小楼做的早饭。
一大早匆匆赶到。
公司工作，本来想让沈小楼做一顿送过来，又觉着她昨晚发烧，本着为数不多的人道主义精神，放她好好休息，没成想这姑娘主动又懂事儿，还挺会照顾人的。
“你在楼下等着，我助理下来拿。”宋临语气缓和了些。
“不麻烦他了，我给你送上去吧。”沈小楼坚持。
宋临：“我一个月付他三万工资。”
沈小楼：“……”
她沉默片刻，轻轻叹息，声音娇娇软软的：“可是我想见你呀……”
宋临愣了愣，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来，微微扬眉，没接腔。
沈小楼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给你煎了肉饼，打了豆浆，我想上看着你吃。每次看到你吃我做的东西很高兴，我也很开心。”
她顿了顿，笑着又加一句：“因为好有成就感！”
宋临听她笑了，戏谑道：“哟，这么快就不伤感了啊？”
沈小楼心揪了一下，忍着难受，仍是笑：“你说得对，我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你让我上来吧，给你看看你给我买的这条白裙子穿上好不好看。”
宋临觉得她现在挺像谈恋爱的状态，或许是把他当成了精神上的依赖，或许是不知不觉被他给的小恩小惠感动，陷进去了，总之今天就像个恋爱脑的小女孩儿。
“你这脑子，搁宫斗剧里第一集都活不过。我还得安排你去接近人，你就这么直接来公司找我，别人知道咱俩有关系，我还安排个屁啊？”宋临骂归骂，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毕竟马上就能吃到她做的早餐。
他这么一说，沈小楼想想觉得也是，有些沮丧：“是哦……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出去上班？”
“等安排。”
“还有个事想跟你说……”沈小楼心里忐忑，声音也不自觉有些颤，“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上班了，发工资就还你！”
“借多少？”宋临想：不如你像买机票那样从家用费里挪呗。
沈小楼回想起妹妹发来的短信，母亲的医药费，妹妹学费，母女俩的生活费，杂七杂八加起来，至少得一万……
“一万行么？以后我发工资就直接转给你。”她几乎是哀求。
宋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你爸把你塞给宋家，就是一锤子买卖，我娶你这么个没用还拖后腿的媳妇儿，已经亏本亏大发了，你还管我借钱？你自己想想，这合适么？”
宋临同情沈绍辉的命运，但同时也厌恶他的贪婪。
以为用把柄要挟宋家，把女儿硬塞进来做少奶奶，就能改变沈家命运了？
异想天开。
他把话讲得这么难听，沈小楼心被刺痛，眼眶一下就红了。
宋临压根不顾及她面子，想什么说什么：“咱俩证都领了，你要当夫妻处就当夫妻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我这人冷漠自私，别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小楼咬着牙，忍着泪：“我是想和你像夫妻那样相处，可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到底没憋住心里话：“宋临，你是不是不行？”
那边忽地爆发出一阵咳嗽。
沈小楼猜，八成又是呛烟了。
宋临咳了好一会儿，喝了半杯水才缓下来，眉头紧皱：“什么玩意儿？”
沈小楼心里被他伤得实在难受，从他这一分钱借不到不说，还讨来一顿羞辱，想起自己每次投怀送抱都被宋临拒之千里，一时也不顾上什么了。
“宋临，我没跟你开玩笑，有些病得趁年轻治，可能会贵点儿，你又不是没钱治，何必一直拖着？”她半认真半赌气说道。
沈小楼二十二岁了，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总归是个正常女人，也了解过一些那方面的常识。
按道理说，宋临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俩贴身抱着，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异样，可她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能忍啊？！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宋临就算骂得她狗血淋头，这些话她也一定要说。
然而宋临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沈小楼长长叹一口气，收起手机。
宋临虽然没说什么，可摆明是生气了，她钱一分没借到，反而把这个潜在金主给得罪了。
沈小楼丧气地回到公寓，厚着脸皮联系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们。
中学同学家庭条件都不算好，自己也没什么钱，大学同学倒是有很多家庭条件不错的，可她大学四年几乎没怎么跟别人交际，课余时间都忙着做兼职赚钱，和人家关系并不亲密，突然联系人家借钱，结果可想而知。
四处碰壁后，沈小楼只借到了两千块。
一筹莫展之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小楼，刚才在忙，就没回你消息。我爸妈他们身体一直不好，家里存不下钱，我自己手头上还有五千，直接微信转你吧。”
冯章和沈小楼做了很多年邻居，两家父母关系好，他俩友谊一直也挺铁，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彼此又都是厚道之人，不搞暧昧，界限分明，却又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沈小楼感动得想哭：“你自己留一些，不用都借我，我很快上班了，以后定期——”
“没事，你拿去吧，不着急还，如果我这边需要用钱，我会提前跟你说的。”
冯章挂了电话，立马给沈小楼转去五千。
看着微信到账提示，沈小楼抹抹眼泪，心里算了算，还差三千。
宋临给的那笔钱还剩下一些，她不是没想过拿那钱顶上，可眼下宋临已经知道她急需用钱，肯定会盯着那笔钱的去向。
那点小钱对宋临而言不足挂齿，可一旦让宋临发现她并不老实，一直都在装傻，以后再想获取他的信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剩下那三千，到底怎么办？
沈小楼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又是一条拒绝借钱的回复吧，她想。
沈小楼没想到，大学室友艾云的这条回复，竟然不是拒绝。
艾云毕业就来了京州，平时看她朋友圈，不是高端酒店就是精致下午茶，过得富足而惬意。
艾云没有拒绝沈小楼借钱的请求，也没问她为什么借钱，只是发了条语音问：“我这儿暂时没钱往外借了，不过倒是有个赚钱的机会，你要不要试试？”
沈小楼欣喜若狂：“云云，是有人要买画么？”
艾云：“噗——我早就不混这个圈子啦！我们会所刚好有个酒品销售离职，你形象不错，要不要过来试试？”
沈小楼想了想，有些困惑：“酒品销售？主要是负责卖酒么？”
艾云笑了笑，烟嗓性感，语气慵懒：“对，卖多卖少全凭本事，接触的还都是有钱老板，怎么样，来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