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部归返高邑城，王耀在会见了毛玠之后并没有歇息，紧接着又召见了碟探处主官王涵、军机处院长李润。
北域都护府的摊子太大了，很多事务即便是代为执掌权柄的毛玠也不敢随意插手，全都积攒起来等待王耀亲自处理。
就在王耀忙于政务之际，大批信骑得到授意从高邑城中浩荡而出，带着最新的官府公告前往各地张贴，如此举动势必将搅动风云，令无数人或狂喜或极悲。
不过王耀对此毫不在意，当他正面击敗袁绍之后，天下世族就已经注定没落，再无法构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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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袁公敗了？这不可能！”
渤海，南皮方家。
方权正与兖州使者辛评把酒言欢，然而就当二人喝得正酣之际，慌乱匆忙赶来报信的方家管事的一番话，当即就彻底毁坏了堂中氛围。
“你说王耀以五万偏师在王莽河以寡敌众，大破兖徐近二十万联军？数位上将齐齐四面奔逃，就连袁公本人也裹卷着财物往荆州跑了？简直荒唐至极！”
“你扯谎之前也不打草稿么！？”
怒视着管事，方权双眼圆睁，满面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并非是他不相信自家管事，要是不相信他也不会重用此人为家族管事。完全是对方的话太没可信度了
，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他若听信此等无稽之谈，只怕会被辛评耻笑为蠢笨之人不予重用。
开什么玩笑？袁绍坐拥二十万大军，还能被五万人的偏师所击敗？这兖徐联军可不是黄巾賊那般只有数量毫无素养可言的乌合之众！而且经历了不少战事，袁军已经堪称久经沙场，并且袁绍不缺钱，他的部队装备不差，披甲率绝对谈不上低。
不精锐也不杂牌，就是几十万正规汉军，即便王耀那五万人全是甲士，全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再加上背水一战的影响，也远远不至于以寡敌众击溃四倍强敌。
“……”
管事一席话入耳，辛评没有说话。
就连方权都不相信这番胡言乱语，他又岂会受到干扰？辛评只是微微皱眉，无声的摇了摇头。
“主子，小人生在方家世代为方家忠仆，又岂敢诓骗主家？”
管事见方权不信，立马就急了，直接从怀中摸出一纸公告来递给方权。
“这是刚刚张贴到郡城及诸多乡县的总府公告，我派人从乡里偷揭了一张，还请主家过目！”
接过公文，瞧见管事情真意切，竟然还有白纸黑字盖有大印的总府告示，方权怔了怔，心思顿时沉入低谷。
莫非，这是真的？
低头迅速阅览起来，方权眉头紧皱，
看的辛评都不由暗暗攥紧双拳，心绪也有些不安起来。
虽然他很相信主公军队的战力，二十万大军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击敗，更别说敌人还只是一路五万人偏师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并非所有事所有情况都能以常规思路来思考看待的。
王耀，这个名字就是一个奇迹。
其起初不过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子弟，忽得振作起来不再享乐，恰逢国难就领着千余乡勇义师出州讨賊，这一路上那是连战连胜斩敌无数，在获得功勋的同时还交好了董卓、皇甫嵩、曹操、袁术等极具影响力的人物。紧接着平叛告一段落他被赐予官爵归返故乡，又以弱胜强击敗了连中央军都没办法彻底清除的白波賊，继而又顺势夺回了大汉失地朔方……
这些年来，一个个历朝历代都在为害中原王朝的游牧部族接连被平定，常年处于混乱无序的北方居然在王耀掌权后变得太平富足歌舞升平。后来王耀终于在名义上接管了并州，继而又迅速吞下冀州幽州青州，建立了眼下这个北域都护府。
其中每一条，都堪称常人无法做到的奇迹。能接连完成这些难度惊人的非凡之事，王耀这个名字，本就是一个奇迹。
现在王耀率领一路五万人偏师，强行以寡敌众战胜袁
绍，尽管叫人难以置信，但结合其过往事迹来看，似乎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辛先生，我有事要做，还请您先下去歇息吧。”
看完公告，方权神情复杂，朝左右示意将辛评带下去好吃好喝的软禁。
他需要时间来验证一下这封公文上的内容真假，倘若是假，向辛评好生赔罪想来对方也能够理解。如果是真……袁绍都没了，誰还在乎他使者的态度？说不准方权还会向辛评索要其项上首级，换得都护府方面的政策优待。
“方家主，你……”
见侍从们面带恭敬的行至自己跟前，展开手让他离席，辛评眉头紧皱，他望向方权蠕动了一下嘴唇，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再是巧舌如簧也没用，一切还得看真相。若主公无事，他就是一言不发也没事，方权还得为此来卑躬屈膝的朝他谢罪。若兖州那边真出问题了，他舌绽莲花又能如何？左右逃不脱一死。
“辛先生，您且先去歇息吧！放心，大抵是没什么事的。”
叹了一口气，方权不再多言，默默的看着辛评被侍从请走。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袁绍健在、袁氏集团如日中天，天下世族自然心向南方。可袁绍敗亡，袁氏集团就此落没乃至于覆灭，方家的立场自然要转变。
再是厌恶王耀，再是抗拒都护府的政令又如何？在时代大势面前，个人及单个家族都没有回转的余地。无所选择之下，除了归附王耀也没有别的道路能走。纵使在新政之下世族阶级将再不如从前，但那也远比直接覆灭要好。
人只要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如果只是自身一个人，就凭这段时日相谈甚欢结下的交情，方权便愿意跟辛评同仇敌忾到底，即便身死命陨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但他是方家族长，不能随那一腔孤勇行事，必须要为家族大计考虑。
眼下局势复杂，到处都是能令人粉身碎骨的泥潭漩涡，他根本不敢妄动。
“唉，但愿袁公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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