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带上了石左一起找到了潼治村，一路打听，天擦黑才找到活菩萨家里。
来的不巧，活菩萨有客人。
石梅拉着石左从门缝往里瞄。
看见屋里点了很多蜡烛，桌子上摆着香案，桌子上坐着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女娃娃，有个人带着面具，举着拨浪鼓和摇铃，正围着女娃娃又唱又跳。
十岁的石左看什么都好奇，“阿娘，那娃娃没穿衣服。”
石梅捂着石左的嘴巴眼睛，小声说：“嘘，小孩子懂什么，看着别说话。”
石左扒开阿娘的手，自己捂着嘴巴往屋里瞅，那小娃娃白生生的，就像阿娘做的水豆腐，嫩的呦。
阿娘拉开石左的时候，石左才觉得眼睛发酸，刚才忘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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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左家有个豆腐坊，豆腐坊只有老板娘，没有老板。
老板娘叫石梅，就是石左的娘。
买豆腐的人开玩笑叫老板娘豆腐西施，很少有人喊石梅的名字。
豆腐坊的生意还算不错，养活石梅跟石左是没问题的。
老顾客也喜欢跟石梅开开玩笑，有些人会说点荤段子，都是玩笑石梅也不恼，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儿子做生意，这种事遇到了只能忍，好在没有遇上太过分的。
不知怎么回事？豆腐坊的生意越来越差，就好像是突然就没人喜欢吃豆腐啦。
眼看着石左就要上学，石梅很发愁。
因为石梅觉得儿子必须上最好学校，接受最高档的教育，才对的起石左大富大贵的命格。
石左是断掌，一道手纹从掌中间强硬地穿过。
石梅听说断掌的男人都是要有大作为的，石梅深信不疑。
豆腐都卖不出去，哪里来的钱，没钱还怎么给儿子最好的教育？
石梅决对不允许儿子的前途被她这当娘的绊住手脚。
石梅自认为没什么大智慧，要不然也不会跟个外来的男人好，还在怀着孩子的时候男人就莫名其妙跑了。
事关儿子的前程，决对马虎不得，石梅认为豆腐坊生意的事只有去求活菩萨才行。
石梅打听到潼治村有个活菩萨，活菩萨十分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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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梅：看来是真的很灵啊，这么晚了还有人求她呢。儿子，等会阿娘求人家给你好好看看，你记得别乱动，要懂事啊。
石左：我才不要脱光了让她看呢。
石梅跟儿子同时啧了一下。
石梅拉着石左往院子门口躲，装作刚进来。
石梅跟屋里出来抱着孩子的漂亮女人短暂对视了下，漂亮女人看了眼石左。
来求活菩萨的人都是有苦衷的，她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和善良。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地微笑点头然后错开目光。
一个抱着孩子低头往外走，一个拉着儿子朝里奔。
石左忍不住扭头看向漂亮女人怀里包的严严实实的水嫩豆腐女娃娃，女娃娃趴在她肩膀上，小脸粉红，两眼睛亮很，石左想起了藏起来的玻璃珠，她的眼睛比灯光下那些玻璃珠亮了一百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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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石左跟于小水的第一次相遇：于小水两岁，石左十岁。
一个光果的背影，一个充满好奇的短暂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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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左被阿娘拉着进了屋，被按着脑袋给活菩萨磕头，又扯着石左的手让活菩萨看。
石左听不懂活菩萨说的话，就只记得看过手掌后，阿娘就把石左撵出去了。
院子里真没什么好玩的，石左想早点走。
活菩萨说：断掌之人如果误入歧途，那就是黑道老大。
黑道老大什么样？石左是知道的，小人书上就有。
给他那袋子玻璃珠的大叔就跟黑道大哥一样。
阿娘听了活菩萨的话，当时就恼了，抱起石左就走。
活菩萨：哎，你还没给钱呢。
石梅：不会看就别看，黑心肝，为了五块钱就胡编坑人。
石左跟阿娘走的磕磕绊绊，天黑路难走，石左有点害怕。
石左：阿娘，你说会不会有鬼？
石梅：这世道鬼有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人。
眼前一黑，石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边没有阿娘。
很大的房子，很小的单人床，硬板、一米宽、两米长。
上面的褥子很薄，身上的被子不厚。常换洗，但都一样，
这张床石左已经睡了三年。
大房子里住两个人，石左和大叔。
唯一让石左觉得不那么陌生的就是这位大叔，石左记得大叔给过他一袋子玻璃珠子，石左希望阿娘能找到，然后顺着玻璃珠找到他。
大叔叫什么名字？
石左不知道。
大叔多大年龄？
石左看不出来，30还是40？
大叔做什么的？
专门把他抓来折磨的。
三年了，石左依旧希望阿娘能找到大叔送他的那个袋子，里边装的不是玻璃珠子，是钻石。
石左依旧希望阿娘能来找他，但他更希望石梅用那些钻石可以过的好些，起码有人再来开玩笑的时候，石梅可以拿起笤帚把他们撵走，就像每次阿娘在人走后，骂骂咧咧嘟囔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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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第二次见面：于小水5岁，石左13岁，在港口停靠的大船上。
那天石左接到任务，大叔让石左把一颗子弹放到船板靠左的花盆里。
很简单，石左还是个孩子，没人会注意他。
任务很简单，大叔给了石左五个小时的时间，石左给自己留了两个小时去做任务，他还有三个小时做点别的。
时间充裕，难得清闲，石左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准备晒晒太阳吹吹海风。
刚睡着的石左被人吵醒，很烦。
石左起身，就看见一个戴着领结的男孩子在骂一个穿着红色蓬蓬纱裙的小女孩。
石左没兴趣听那俩小孩吵架。
小孩子间的吵架甚至打架，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场景，奇怪的是小女孩被骂了许久，不但没哭，嘴角反而还挂着笑。
肉嘟嘟的脸蛋，粉红丢丢的小嘴。
她没有发出声音，如果有笑声，肯定很清脆，书上说的银铃般的笑声，想必这女孩发的出来。
男孩被气的跳脚。
路过的人大多会吵他们看一眼。
雪雕的粉人是于小水，于家的千金。
学大人抱着胳膊，重心放在左腿上浑身跟中电一样哆嗦的......总之是于家的少爷。
可不正是于小水跟她嘴贱欠打的六哥哥于湖。
于湖：于小水，你是不是傻？我在骂你，你怎么不哭？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小水：六哥哥，于湖。
于湖把手抬起来，张开五指，凑到于小水面前。
于湖：是不是连你都不把我放眼里，我是你哥，我告诉，我比你大，大五岁。
是不是五岁？不重要。
是要打人？石左思考着：是先把手指掰断还是直接一脚把那小鬼踢进海里？
还是不要管闲事了吧？石左的腿有点不听话，就是不愿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
于小水也张开五指，石左心里呦呵一声，看来不用他帮忙了，这小丫头怕不是正等着哥哥动手，要一决高下吧。
于小水与于湖掌心相贴：哥哥的手比我大。
石左：嗤！
于湖气的跳脚，谁要跟她比大小了。
于湖猛地把手举过了头顶。
于湖：于小水，我警告你，你以后再敢让二哥、三哥、五哥打我，我就，我就打你，真的揍死你。
石左心里就纳闷了，他没看出来这个于小水傻不傻，但听着比她大五岁的于湖倒像是脑子不正常的，手都举半天了也没见落在女孩身上。
石左刚要走近些，余光看见四个男孩跑了过来。
衣服款式跟于湖的一样，看模样，应该就是于湖说的几个哥哥。
于小水哇的叫了起来，吓了石左一跳，显然于湖也没料到。赶紧伸手去捂于小水的嘴巴。
石左看的清楚，于湖的手根本没有碰到于小水。
三个男孩二话不说，围着于湖就打。
另一个男孩没上前，拉起于小水的小手往回走，转身时朝着挨打的于湖喊：于湖，你又欺负妹妹，我告诉大哥去，我要让大哥打死你。
于湖应该是被打的多了，知道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嘴还挺硬。
于湖：于河你敢告状试试，就知道告状，你敢告诉大哥，小心我揍你。
石左看了一场大戏，心情不错。
这个叫于小水的丫头还挺有意思，被欺负时不哭不闹，知道没外援的时候一味装傻卖乖，让于湖舍不得打她。
刚才于小水肯定是发现哥哥们从后边过来，发现哥哥们来也不告状，小嘴一撇泪都不用掉，换谁看见都心疼。
石左没兴趣看人打架，转身去追于小水和于河。
一个拐角，石左抬手给了于河一拳，没敢下死手，只用三分力，于河直接晕了过去。
于小水看见哥哥倒下竟然不慌，眨巴着眼睛盯着石左扒下来于河的衣服套在身上。
不会是吓傻了吧？
石左穿上小西装，弯腰扯扯裤脚，裤腿有点短。
于小水：你比四哥哥大。
石左看看躺在地上的于河，啧，他们身高差不多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挑于河下手了。
于小水这个样子很像个的洋娃娃，随便他摆弄。
石左：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有个小忙需要你帮。
于小水点了点头，很乖巧。
石左拉起于小水的手，肉呼呼的，很软。
石左轻轻捏了下，于小水缩了下胳膊。
石左心里发笑，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
于小水：你不能捏我，会红，哥哥们发现会打你的。
打他，就凭刚才那三个家伙的拳脚？石左完全不放在眼里。
于小水：领结你还没戴。
石左啧了一声，实在看不上红色的领结，不过为了任务就委屈下。
石左拿着领结比划，这玩意怎么弄？
于小水冲他招招手，石左弯腰，于小水接过散开的领结，红布条绕过石左的脖子，有点痒。
洋娃娃的睫毛很长，石左呼吸都放轻了，忍不住吹了吹，睫毛颤了颤。
于小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洋娃娃的味道很好闻，奶香味。
石左屏住呼吸：好了吗？
于小水：好了，没有阿娘打的好。
歪歪扭扭，反正石左自己看不见，觉得还行，起码比他强。
石左：走吧。
于小水就这么跟着石左走了，地上躺着的于河只穿着小裤、衩。
就知道任务没那么简单，进门的时候两边各有五个人把手，还有人拿着探测仪器检查。
石左顿了下，于小水拉上石左的手，抬头看他。
于小水：要进去吗？里边很好玩的。
石左点头，他可不是为了玩。
于小水撒手就跑，石左愣了下，这个小丫头，敢耍他。
前面就是排查人员，石左想拦都来不及。
于小水回头大喊：哥哥快来追我啊，阿娘等着我们呢。
石左穿着于河的衣服，带着有于家标识的领结。
两边排查的人都知道于小水是于家的长公主，自然不敢拦，听她这么喊，根本没查石左。
石左紧跟着跑进去，本想说声谢谢的，但红纱裙一闪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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