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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关于过度解读这件小事

作者:云川漫步字数:5391更新:2023-12-01 00:04

这一天,元学谦一直留在奕盛,签署各种合同、与谜贝沟通,待到都忙完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奕盛的工作人员也走的七七八八,纵使有万般不愿,元学谦也不得不敲开了钟坎渊办公室的门——于公,他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出于礼数他离开公司前得和钟坎渊打个招呼;于私,他还得去还那件外套。

元学谦进了屋,也不敢坐下,只是站在离办公桌一米多远的地方,把今天的所有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钟坎渊听完他汇报,抬起头:“觉得自己今天表现怎么样?”

他语气淡淡的,却比他盛怒之时更有压迫感。

元学谦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钟坎渊领口的纽扣,恍惚间觉得自己喉咙发紧,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钟坎渊两个人,他离他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远。

夜色,仿佛给钟坎渊披上了一层天然的保护层,那个男人,又恢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气定神闲,让人琢磨不透,又那么引人入胜。

元学谦怔怔地答道:“不好……”

少年一双杏眼低垂着,透着一股小鹿般的无辜脆弱,还有迷惘。

“哦?”钟坎渊哼了一声,“哪里不好?”

元学谦低下头去,充分放低了姿态:“请钟总指教。”

尽管只见了几面,但他已察觉到,男人不喜欢过于桀骜的人,因此,总是在不经意间放低姿态来讨好他。

然而这次,谦逊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红利,钟坎渊挑目看他,刻薄地说道:“你不就算计着想要那五万美元?当初为了让冉遥投你,算计我头上;被冉遥拒绝,又跑过来跪在地上求我。现在钱给你打过去了,你得偿心愿,还有什么好在我这儿伏低做小的?在你的剧本里,现在该剧终了吧?”

“钟总,我……”

元学谦一下子被这一闷棍打蒙了,这个男人,总是无比残忍地揭开真相最血淋淋的一面,非要把人心里最阴暗、最见不得光的东西摊到桌面上讲。

如果说一开始他确实是别有用心,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他自觉已经不再算计了。

可钟坎渊的语气那么笃定,好似他比元学谦还要了解他自己,竟让他不敢质疑。

“我……”元学谦懵得好几秒说不出话来,而后才怔怔地开口,吐出一句,“……请您责罚。”

“呵,”他的犹豫被男人解读成了别的意思,钟坎渊冷声道,“你以什么身份来求罚?你出去问问,我钟坎渊从来不罚自己的生意伙伴。”

他这话当然有一半是扯淡,钟坎渊发起火来,连秦子良都揍过,更不用说古旸那些小辈,哪一个没挨过他的骂。

但是他坚持不和生意上的伙伴发展游戏关系倒是真的。

游戏是游戏,工作是工作,他分得清清楚楚。

“我……我……钟总……”

元学谦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过度解读的不止有钟坎渊一个人,钟坎渊那句“你以什么身份来求罚”,元学谦以为是要他认主的意思,要他承认他是以奴隶而非生意伙伴的关系,来求罚。

元学谦撕扯着自己口腔里的嫩肉,在心里质问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跪都跪过了,你还在矫情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那我……钟总,我悉听尊便……”

钟坎渊骤然大怒,厉声训道:“钟总、钟总,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明明说了让你喊“渊哥”,怎么,你还敢跟我拿乔?

元学谦被他吓得直接跪下去,浑身狠狠颤抖了一下,心想果然是要他认主的意思,顾不得别的只是颤颤地说道:“……主人。”

“你叫我什么?!”

钟坎渊气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哗——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两步走到少年面前,拎着人的手臂,一把把人从地上提起来!

“对不起,我……”元学谦踉跄两步才站稳,他心里对这个男人怕极了,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竟以为钟坎渊的意思是他还不配叫他主人,因此瑟瑟地开口,“先生。”

钟坎渊一巴掌扇向他太阳穴,把人打得身子一歪,往旁边踩过两步,刚勉强站稳,钟坎渊气极地冲他吼道:“皮带给我!”

被他这么一呵斥,元学谦脑子懵得厉害,手指冰凉得要失去知觉,从指间传来阵阵刺麻的痛感,他几乎是无意识地用哆嗦的手指解开腰间的皮带递给男人。

他怕他,像老鼠害怕猫,像囚犯害怕狱警,那是一种根植于他骨髓之中的畏惧,先于他大脑的意识,调度着他的激素,驱使着他的躯体。

钟坎渊把皮带对折拿在手里,一指他的裤腰:“裤子,脱了。”

元学谦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他完全曲解了钟坎渊的意思,因为在他过往的认知里,脱裤子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更何况钟坎渊的性向早已不是秘密——他以为男人要潜规则他。

他一把捂紧自己的裤腰,吓得连连后退,拼命地摇头,哆嗦着说:“不……不不、不行!”

钟坎渊抬腿往他腿根上踹:“不行?你他妈现在跟我说不行?!”

他的身形比元学谦要健硕许多,钟坎渊拎他就像拎一只小猫,提溜着胳膊就把人摔到茶台上!

茶台上还放着秦白天泡茶的茶壶和一整套茶器,元学谦躲闪不及,整个人被重重摔在台面上,茶具尽数被他推到地上,名贵的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钟坎渊拎着皮带往他身后抽,狠厉的皮带隔着裤子咬到他的皮肉里去:“你在我这儿装什么清高?装什么贞烈?你以为你自己是多干净的东西?”

这话讲得太难听了,元学谦先是被他的话一闷棍打在脑袋上,整颗脑子都嗡嗡作响,很快又被从臀上翻腾而来的疼痛填满。

不算之前的那次手板,他这是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按在办公室的茶台上打。

刚开始两三下尚能忍耐,可从第四下开始,积累的疼痛便呈指数级增加,钟坎渊下手一下重过一下,却能确保每一下都死死地咬在少年的臀上。

一层薄薄的裤子,根本挡不住皮带的肆虐,坚韧的皮革好像直接抽在肉上一般,浸入骨髓的痛;就算看不到伤势,也能感受到皮下血管里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渗出,混合着组织液,变成一排排细密的血点。

元学谦这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他挣扎着要从茶台上躲开,钟坎渊却先他一步按住了他的腰。

“钟坎渊,你——!你放开我!”

元学谦又惊又气,他痛极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什么体面,用手肘按着茶台撑起来,就要回身去击钟坎渊的肋骨,手腕刚刚抬起却被那人攥住,反折了压在腰上按回原位,肩胛骨被大力扭曲,酸痛得要脱臼一般!

似是作为不听话的惩罚,钟坎渊扬手给了他三下极为狠厉的皮带!!

唔——!!

他本以为之前的皮带已经够重了,可这三下抽下来,方才知道厉害!

元学谦在茶台上剧烈地扑腾,腹部在坚硬的茶台上来回摩擦,不自觉地曲起大腿击向茶桌,可钟坎渊只再把他的胳膊往更扭曲的方向折了几厘米,便卸去他全部力量。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敢再抵抗,否则他怀疑自己的手臂要被整个拧下来,他清晰地感觉到整个后臀飞速地肿起,肿得仿佛要撑破裤子,薄薄的裤子勒在肿胀的臀肉边缘,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我告诉你元学谦,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我见得多了!仗着自己还算干净的一张脸蛋,一边做婊子,一边还要立牌坊!自己主动脱了裤子爬上投资人的床,出了门就去法院告强奸。背地里干着毫无廉耻的勾当,出了门就一个个端得清高,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没有!”这话太过刻薄,元学谦羞愤得一下子飙出了眼泪,“你放开——你不能打我!”

“我可以,我当然可以!我不仅可以打你,我还可以强要了你,我甚至可以囚禁你。你以为自己可以凭一口漂亮话,动动嘴皮子,随口叫几声‘主人’,就能毫发无损地从我门里出去?幼稚!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要打你,你有本事,明天就去告我虐待,我看你能不能打赢这场官司!”

钟坎渊扬手把皮带甩到少年的背上,皮带在他背上砸了一下,便滑落到地上。

“我再告诉你!就你这点姿色,根本入不了我的眼!你若想做我的奴,只配当一只脚垫!”

元学谦伏在茶台上失声哭泣,他气极了,可偏偏越生气,眼泪就流的越凶。泪水堵住了他整个喉管,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更不用说还一句嘴。

他满脸泪水,满身的汗,又痛又难过,他狼狈得甚至没有去捡那根被钟坎渊扔到地上的皮带,就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而此时,钟坎渊回到位置上,看着电脑,听着人夺门而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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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十几分钟以后,钟坎渊办公室的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只见元学谦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把扫把、簸箕,还有抹布。

经过时间的沉淀,少年身后的伤愈发重了,他每走一步,都能清晰地感到肿胀的后臀被拉扯着,大块大块的肿块让本该柔软的臀肉硬成了一块铁板,少年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停在茶台前面。

元学谦撑着茶桌,一咬嘴唇、屏着气就往下蹲,可他臀上伤太疼,疼得他腿一软,直接跪到地毯上。

他便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把尚未破损的几个小茶杯拾起来,放到茶台上。而后,又就着跪姿,费力地握住扫把的底端,想把碎瓷片尽数扫进簸箕里面;他一伸手,立刻拉扯到身后的伤势,只好一边咬唇死死忍痛,一边收拾残局。

地上的碎瓷片很重,他握着扫把的下段不方便用力,只能一片一片扫。

打翻的茶水伴随着茶叶污染了地毯,水渍只能用抹布蘸去,拧到簸箕里,再用干布重新擦拭,来回几次才算勉强擦去痕迹;茶叶全都黏在了地毯上,要用手一片一片捡到簸箕里。

元学谦一句话不说,也不哭,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一滩污渍打扫干净,费力地站起来,这才开口:“这副茶具……多少……”

少年眼睛红肿着,显然刚刚哭得很凶,因此这时候嗓子哑得厉害,说话都含糊不清。

钟坎渊没有说话。

元学谦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残余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更清楚地说道:“这副茶具多少钱?我赔给你。”

钟坎渊还是没有说话。

元学谦一抬头,只见男人站在桌前抱着手臂,正冷眼看他。

“茶具的钱,我会拿给你的前台,让她再给你买一副。”

他撇开目光,声音都是抖的,偏生又是那么倔强的模样,他没有哭诉自己的痛苦,没有控诉男人的暴力不讲理,相反,他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末了还说,会赔男人茶具的钱。

元学谦说完默不作声地拿着打扫工具,瘸着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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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学谦拐进了打扫间,他一踏进那个狭小的、放置打扫工具的空间,眼泪便疯了一般地往下狂掉。

他一拳砸在墙上,把脑袋埋进撑着墙的手肘里面,放纵地。

刚刚那一番故作冷静的动作耗费了他全部心力,元学谦此刻崩溃大哭,他拼命地质问自己: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恨钟坎渊,可他更恨他自己,他恨他的眼泪,恨自己不善于与人争吵,就算被刻薄地刺伤也不知该如何回击;恨他的弱小,恨自己没有力量与那人正面抗争;他更恨,恨他骨子里的顺从和懦弱,他不敢真的去惹怒钟坎渊,到了现在,他也不敢拼一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少年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似是有预感,身后站着谁——当然,也只可能是他。

“哭够了?”

钟坎渊沉声问道。

元学谦转过僵硬的身子,他像个倔强的小孩,把头一扭,固执地说道:“我没有哭!”

钟坎渊轻哼一声:“跟我过来。”

元学谦不肯动。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这就打算放弃了?”

钟坎渊说罢,便手插口袋,转身走了,好似毫不担心少年会不跟过来。

这个男人永远那么自负,高高在上地自负。

——他擒住了他的七寸。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这就打算放弃了?

是啊,一路走到现在,他要的何止是五万美金,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

元学谦咬咬唇,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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