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放手
“真是出奇，平时千杯不醉的沈总也会喝醉啊。” 纪一轻笑着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沈景明回避着他的视线，傻笑了一下。
“那么沈总就自便吧，喝醉了在地上躺着也行，或许沈总待会儿又找着钥匙了回去也行。”
沈景明心里咯噔一下，纪一轻明显是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纪一轻是什么时候看穿的呢？刚刚，还是从他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
沈景明觉得很不是滋味。
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后悔认错也好，拼命纠缠也好，纪一轻总是这样，不动声色，表情永远没有什么破绽，他看出来了什么，没看出什么，沈景明从来不能弄清楚。
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沈景明也不知道，就像一个傻子，追逐这一片虚无，没有反应更没有回馈。
这样想着沈景明心里的怒气上来了，凭什么？凭什么纪一轻可以这样的轻松无挂，而他就要左思右想，去猜透纪一轻眼镜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光？
纪一轻正准备到客厅去倒点水，刚走了两步，腰上就传来一股大力，他被拽得直接往地上倒去。
肩背磕碰处是垫在地上的海绵垫，现在纪一轻无比庆幸当时为了冬天可以坐在地上给客厅垫了软垫，不然他觉得自己这身子估计要得够呛。
纪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景明就翻了一下压在了他身上，死死盯着他。
沈景明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酒气，微红的眼眶和面颊让他看起来就像真正喝醉了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沈景明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他看着纪一轻惊愕的表情，很想放声大笑。
“你干什么？”纪一轻这样被压着非常不舒服，沈景明的体温经过皮肤的触碰传过来，热得让他有点发慌。
“你到底在想什么？”沈景明俯**子，贴近了纪一轻的脸颊，伸手把纪一轻的眼睛摘了下来，“没错，我是没喝醉。你既然看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纪一轻的眼睛不算很好看，只是很黑，很平静，沈景明甚至觉得那双眼睛就从来没有波动过，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浮在表面，从来入不了他的心间。
纪一轻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景明，没有接话，也没有拒绝。
沈景明按上纪一轻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这样被我压着，你就没有半点反应吗？这么久时间，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哪怕是你恨我，讨厌我，也跟我说一声啊……”沈景明把头埋在了纪一轻的肩窝。
“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沈景明把头抬起来一些，看着纪一轻的脸，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随便你吧。”纪一轻甚至笑了一下，“反正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从来不都是你在做决定吗，沈总？”
纪一轻冲着沈景明挑了挑眉，加重了语调。
沈景明心头一跳，按住纪一轻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太过突兀，沈景明毫无技法可言的亲吻粗暴而强势，他们的嘴唇几乎是碾在了一起。
沈景明用舌去顶纪一轻的牙齿，他轻轻咬了纪一轻的嘴唇一下，然后顺利地入侵纪一轻的口腔。
这完全不是一个充满爱意的缠绵的吻，这是几近暴虐的一次发泄，两个人都很辛苦。
沈景明压抑着想把纪一轻拆吃入腹的冲动，放开了纪一轻，喘着粗气。
纪一轻的胸脯也微微起伏着，他皱着眉低垂着眼睛，努力适应空气突然涌入的感觉。
“纪一轻。”沈景明坐了下来，他看着纪一轻苦笑，“我怎么就吊死在了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纪一轻瞥了他一眼，用手擦了一下嘴唇慢慢起身，整理着自己乱了的衣服，好像完全不把沈景明当回事儿。
他走到沈景明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沈景明，其实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那个时候你只是一时兴起，我走了以后你也只是习惯不了而已，毕竟从来没有人直接离开你嘛。”
说到这里纪一轻笑了一下，“可能是你从来就是先走人的那个吧。”
“然后，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个怀旧的人。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很开心，也就是美化了过去。那么久的习惯，要摆脱没那么容易吧？”
说到这里纪一轻顿了一下，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你就是接受不了而已。换句话说，其实你就是一厢情愿，我是不是纪一轻这个人并不重要。”
“就算我是别人，你都会觉得不习惯的。你就是受不了我这个角色，关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顺带了解一下。”
“你是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事实上我可以是任何别的人。别幼稚了，你放过我。”
说完这句话，纪一轻再看了沈景明一眼，带着一点怜悯——怜悯眼前这个自作多情的男人，也怜悯自己。
沈景明被纪一轻这一番话震住了。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和纪一轻订下协议的确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见色起意”，后来纪一轻要走他才意识到危机感，纪一轻离开的这几年他好像也是自己增加了很多情感色彩……直到纪一轻回来，他开始“挽回”，也就是“挽回”，他想挽回的到底是那个时候的“居家好爱人”还是真真切切的纪一轻呢？
沈景明恍然发觉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有丝毫长进，在这种问题上永远懵懂又自负。
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的心意，也没理由被别人看得太重。
沈景明离开了纪一轻家，也没回家，他在楼下坐进了车才意识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就加。
沈景明烦躁地锤了方向盘一下，头向后仰把自己摊在了座位上。
随手打开车载广播，夜晚的电台节目总是伴随着情感问题。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FM107.9，城市之声。今天晚上依然是我们的‘心语心曲’栏目，让我们来看看观众留言。”
“这位网名是‘忘不了她’的听众留言点歌了张学友的《还是觉得你最好》，他说‘我和前妻小晴已经离婚好几年了，但是想起她来心里还是难过。希望她现在一切都好，拥有新的生活。’那么，我们就来一起听一下这首歌吧~”
没有前奏，张学友温柔深情的声音一下子撞了进来。
“即使你离开我热情未改
这漫长夜里谁人是你所爱
花不似盛开爱渐如大海
假使你怀念我为何独处感概
……
一切事情就似一丝苦恼
回看你我的路
是情是爱是缘是痛
今日我却竟都不知道
我依然而我竟然
还是觉得你最好
……”
沈景明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这首歌太过深情，或者是他喝酒之后容易放大自己的情绪，在荡漾着美妙歌声的车厢里，他伏在方向盘上，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纪一轻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沈景明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渗透到他生活中的很多地方，就连睡梦里也挥不去他的身影。
纪一轻按了按太阳穴，洗漱穿衣去上班。
一打开门，纪一轻就发现了门上的那枝白玫瑰。
那是一枝很新鲜的玫瑰，和一张叠起来的纸一起用透明胶粘在了门上。
纪一轻把花和纸拿了下来。
纪一轻打开那张折起来的纸，是熟悉的沈景明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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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