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正当午。
莫家小院里，叔侄二人对座而食。石矶上菜式并不丰盛，一锅炖肉，几样果蔬。还有两斛浊酒。
莫三山和狗蛋，老的时而细嚼慢咽，时而举杯轻酌。少的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对面前的酒并没什么兴趣。所以，两人虽在同台，却并不互相劝敬，各自满足自己的口腹。宛不似平日长幼有别尊卑有序的样子。
“慢点吃，别噎着了。弄得好似平日里没饭吃的样子。”终于，莫三山皱着眉说话了。
狗蛋听闻，猛嚼几下，然后伸颈咽下口中食物，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漱漱口吞入腹中。这才叹口气缓了缓道：
“叔父有所不知。
这些日子随夫子练武、巡山，各种美味自是不会缺的。只是，夫子要求有些怪异，甚至可以说有点强人所难了。”
“哦？说来听听。”
“在村里练武倒也罢了，每晚练完吃好才回家。若是没吃饱的，可以回家后垫补几分。
但是，巡山时就不同了，夫子要求出门前半饱，途中每隔个把时辰都停下来小息一番，顺便垫补肚腹。
而且，也只是要求大伙吃点干粮和熟肉，喝几口水，却从来不让人饱腹。更重要的是水必须是自村里带去的烧开放凉的，夫子称其为‘凉白开’。
而且，每次都是有时间约束和事后约束的。
怎么说呢？吃喝既要细嚼慢咽，还得有时间限制，大约就是一柱香时间。吃完了要舒展活动半柱香时间，不能坐着不动也不让过分激烈地打闹。
然后，接下来继续巡查，先是是慢速行军，再慢慢地开始正常速度，接下来是加强性的急行军。然后，减速到慢行军，再然后是找地方补充食物和水。
如此往复每天在外面都要吃喝、休整四五次之多，有时候还要爬上树去观察远方动静。
若是碰到蛮人在别的村子寻衅滋事，还要停下来观察是否会扩大事态，若是有，就要看能否帮上忙。
不过，近期还真没有见到动真格的事情发生。今天所发生的事是唯一的例外。”
“凉白开？这是何物？”莫三山找了个不明白的点开口询问道。
“就是出门前差人专门烧煮至沸腾，然后装在水葫芦里放凉的水。并且，还要加点夫子自己炼制的细盐，需要时可以随时拿来饮用。”
“这是为何？”莫三山有点奇怪。
“夫子说，山中泉水看似清澈，却未必干净。而且，生水容易引发腹泻或者将水中的蜉蝣喝到体内就有可能成为寄生虫。
水中加盐是为了补充体内流失水份的同时，补充盐分以免，以免那个什么，哦对了叫体液失调。”
“哦？！还有什么约束？”
狗蛋仔细想了会儿，才又说道：
“噢，倒也没别的。
夫子说，我们平日里每日两餐极不合理，要求大家养成少食多餐的习惯。
说是，吃太饱了，容易睏倦，还容易引起，哦，消化不良。
两餐之间相隔太久，也不利于能量吸收，要在适当的时候补充流失能量和体液。这样才会有耐力，人也会慢慢变强壮。”
“哦，有效果吗？”
莫三山当然不明所以，更理解不了什么是消化不良，什么是能量吸收，什么是补充能量和体液。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群精锐是否在张墨的教导下有所提高，有所精进。
“还别说，初时每日只能翻两座山，或者布一、两个陷阱。这段时间是越走越远，也并不觉得辛苦。若是象这次一样碰到意外伸个援手、帮帮场子，倒也是游刃有余得狠了。”
“就是说，你们每个人的体力、耐力和勇气都有所提高了？”
“不是提高，是精进。现在翻山越岭不在话下，爬树跨沟也是轻而易举。碰上猛兽大虫也能举手灭杀。
上次我一人一枪，只一招，就掀翻了冲到面前的百多斤的大野猪，还直接给扎了个透亮。
若是以前，估计是很难做到的。至少要花上一柱香的时间，搞不好还得弄得浑身是伤的。”
“噢！那就好。”莫三山手捻胡须笑着点点头。似是很满意的样子。
而狗蛋这时已经开启了口若悬河的故事大王模式，把最近遇到的事情和感受事无巨细地讲解起来。其间，不乏对张墨的赞美和敬佩。
……
莫三山见他口沫横飞倒也没有打断，只是捻须静听。偶尔被情节打动，或叫绝或大笑或赞叹。
尤其是对这次张墨单挑蛮族壮汉更是鼓掌叫好之余还大赞其理智——敢拼之余，还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时间迎得最大化的战果。
待狗蛋把这些都叙述完成时，他又话锋一转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云峰啊，你怎么看先生收灵儿为徒这件事？他为什么不收个男弟子呢？”
“或许是碰巧了吧。”狗蛋——莫云峰不解地回答。
“我看未必，我想，先生是有意为之。到底是什么目的，我还在思量，没有明确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