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成河回到公寓里，已是很晚了，二哥成山把整个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似乎还有他的气息。
莫名的，信成河心中升腾起愧疚之感，为何如此，然而却找不到原因，这种感觉就这样突然而至。
凭直觉，二哥成山应该不会相信，他在特务处只是简简单单的想领这份高额的薪水，但他还是一句话没说，像是在做自己应做的工作那样投入。
昨天，信成河把二哥告诉他的一切，他都反复琢磨，以及如何应对谁都无法预测的意外。
也许有些劳累，信成河醒来天已经大亮。几张报纸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板上，在信成山来的第一天，就按照他的要求，订了上海几家名气较大的报纸。
他拿起一份申报，在中缝与报纸末端的一些小广告中仔细看了一下，一则寻人启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是老许到了上海，下午要与他见面。
街头随便吃些早餐，信成河在上班时间之前赶到了76号。院子里行动处三队的言队长正在十几个排成两排的黑衣人面前训话。
信成河远远的与言队长打了招呼，夹着包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处理好几份文件，信成河两腿朝天躺在沙发上休息，他是黎世君三请五邀的人，又是一个富家纨绔子弟，无论如何，这两个标签都不会允许他低调。
一阵敲门声响起。
信成河极不情愿的喊声请进，言自午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哟！休息呐！”
信成河张嘴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躺会儿，言队长，有事？”
“我前天与信处长讲过，三队的活动经费将要增加，也报告了黎主任，他说只要你批准，财务处执行就是。”
“是吗？一忙忘了！”
信成河从上衣口袋掏出眼镜戴上，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批条，“是这张吧！”
“但是，”信成河又说：“这次的申请比平时多了不少，近期好像也没有大的行动，一下子超出许多，我认为还是再找黎主任确认一下。”
言自午说：“我们行动三队，原来专门负责对付共党的地下情报系统，季重光来了以后，通过武处长就把行动三队改成了专门对付重庆潜伏在上海的军统人员，不但任务多了，风险也大了，在近几次抓捕行动中，又折了几个兄弟。加大人手，抚恤金哪一样不要钱？”
“这个也是，都是为了工作嘛??”信成河边说边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
见言自午一旁站着，信成河把签了名的条子递给他说：“言队长，坐呀！本来我打算请各个处室的领导去一旁的聚福斋聚一下，可是，大家总是凑不到一块。”
言自午也没客气，往沙发上一坐，说：“这里边就没有不忙的，想凑在一起不太容易。反正也没事，信处长这里连今天才来第二趟，哈哈哈??”
信成河也笑道：“整个76号，我看就我是个闲人，说是管总务的，其实有我没我还不是一样？”
言自午接过信成河递过来的茶水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信处长，真会开玩笑，这里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再说像我们行动处，拼死拼活的有什么好，你年纪轻轻就能如此，就知足吧！”
言自午的名字，昨天晚上在西餐厅黎世君曾说过，他可是丁谋臣十分看重的人。武世宝把一队与三队的工作对象调整以后，虽然丁谋臣没有说什么，但不能代表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言队长，刚才你说季重光来了就把你们的工作重点也换了，他还能指挥武处长不成？”
言自午叹了口气，“你刚来，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多说，说是一队与三队的工作重点变换一下，其实是武处长看中季重光的狠辣，把原本三队的有些事情交给一队去做，立功的都是他季重光，我们三队竟做一些擦屁股的事情，出力不讨好。”
信成河知道这是武世宝在排挤言自午，这一切，应该也是经过了黎世君的同意。言自午一旦边缘化，76号的行动处就是他黎世君的行动处，丁谋臣再想往行动处塞进去一个人，都不太可能。
言自午不可能不清楚，信成河是黎主任请过来的，他这样说，应该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信成河说：“干什么不是干？只要不出错就行，这年头有饭吃就不错了！”
言自午说：“话是这么说，有些活难干，丁浅度的事你知道，黎主任交代要留他，武处长又催的紧。虽然丁浅度最后也愿意留在这里，但我可是彻底得罪了他。”
信成河说：“这里面投诚过来的多了，丁浅度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事，过一段时间应该没事了。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客，你和丁浅度缓和一下怎么样？”
言自午站起来，“信处长，这怎么行，要请也是我请??”
“就这么定了，晚上八点聚福斋见！”信成河诚恳的不容质疑。
“那好吧！我也不与信处长争这一次，来日方长，那晩上见！”
信成河知道许峰山要约见他的时间是晩上七点，况且与他见面的地方就是聚福斋。
许峰山戴着一顶帽子，趴在柜台上，正在忙碌。这个时间正是饭店最忙的时候，出出进进的人骆驿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