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申调
魏正整理好手里的几份文书，就站起身来，到外头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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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季。」他就对邻坐的同僚道：「我去书记处打个转，你去不去？」
邻坐的小季瞄了他一眼，就摇了摇头，专注地书写报告。
「欸，你这样可行啊﹗只会闷声不吭的做事，不会出人头地的﹗」
小季也是从书记处调过来的，然而他对这个迁调并没意见，只是一股脑儿埋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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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小季最近有些低落，就道，「我也不想出人头地了。」
「你别太死脑筋﹗」魏正就把桌上那袋子核桃提起来，「有道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每日的工作总是规律而平淡的，可其中又需要有点钻营逢生的诀窍。魏正调到电报处，却是从没有放弃过申调南京的念头。一逮着空档，他就会四处收风，这次的流言……他也是第一时间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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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在书记室门前探头探脑，见里头长官们都不在，就笑盈盈的走进去，和同侪们打个招呼。
「诸位，在忙吗？」
「小魏啊﹗」
「魏兄﹗」
魏正就把一袋子核桃提到桌上，道：「来吃吃看啊，今早上刚买的。」
「唉啊，小魏，这怎么好意思啊……」话虽如此说，可书记处的同僚便都上前来分一杯羹，魏正还给几个老同僚剥核桃，就逗得对方更乐呵呵了。
「你啊，不要总来这边搞关系，军报处的同僚怎么样？」书记处的一些人，都是曾和魏正共事过的，便好心作出提醒。
「大家都埋头在电报机里，聊不上半句。」魏正垂眼笑道：「我的心可还在书记处呢，跟你们同在﹗」
「欸，说起来……」其中一人掰着核桃，就道：「小魏，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打听南京有没有空缺？现在机会大概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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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眉一抬，「哦？怎么说呢？」
「武先生已经回来了。」那人就道：「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上岗，那个流言……恐怕是真的。」
「你是说，他果然……」魏正就举起手，做出个打枪的手势，「那啥了……镇帅的弟弟么？」
几人互看了一眼，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南京那边，之前一直追问武先生的状况，现在突然就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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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武先生下马，那他本来在做的工作就要找替任吧？」那人就顶了魏正一肘子，「小魏，你可以趁这机会申请一下，不管是监察院、或者外交部都试试吧？」
「小张……从今天起，我要敬你一声大哥。」魏正把个掰好的核桃交到他手上，就由衷道：「谢谢，我这就去试试﹗」
「不客气。」那人便笑道：「谢谢你的核桃啊﹗」
魏正从书记处走出来，就吐气扬眉的呼出一口气，双脚越走越变得轻快。他等这机会已经等的多久了，本以为自己晋升无望，谁想到武子吟会突然出事了呢？
「哈……你也是活该了。」魏正痛快地低喃着，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房去，把该做的工作都甩给旁边的小季，自己则是满怀志气的，写起给南京的申调书来。
武子吟被革职、判刑的消息，终是在早晨军议里给宣布开来。
在座的各团
「武先生可是镇帅的亲信、心腹啊﹗」有团长就暗暗的道：「怎么舍得……」
「死的可是镇帅的亲弟弟。」旁的人就道：「妹夫和弟弟，这两相比较，还是弟弟要紧吧？这还得对得上父母祖宗。」
「不管亲疏，犯法就是同罪。」思及此，各长官就不由提心吊胆起来，连镇帅最重用的武先生都没有徇私轻判的，更何况是他们这些部属犯事啊……
武升坐在议席的前排，听着镇帅如此宣告过后，却是浓眉紧蹙，双手握成了拳头。他不由把目光投向二少帅、三少帅，就发现他们都是淡然处之，仿佛对这判决是已经接受下来了。
想当然尔，这是三兄弟都协议好的，才会在军议上公开的宣告。可武升却还是不能理解……镇帅对子吟……不是情深意重的么？二少帅和三少帅不也是同样？他们就真舍得让子吟下狱？
气血涌上心头，武升就含着一股怒，抿唇不再说话，然而听着背后那些凉薄的言辞，却是如尖刀一样纷纷刺入耳里，教他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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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院长、外交部长位置暂时悬空，武子吟原先的职务，将由他人接替。」白镇军就对众人说：「升调提拔之事，吕止戈会另行再通知。」
魏正听着这话，一颗心却是提到嗓子眼上，想着他的机会……果然真的来了。
揣着怀才不遇的愤懑，他就洋洋洒洒写了十数页自荐书，早已经呈交上去。不管是南京的哪一个部门，他都是十分乐意申调过去的。
当过书记处的人，有许多已经到南京政府就职去了。以自己丰富的文官资历，若没有武子吟的挑拣，是早就该调到南京去的。
魏正每日期待着申调书被批核下来，心态犹如即将离巢起飞的鸟，就连军报处平日的公务都看不上眼了，都不着痕迹推给小季去做。
过没几天，吕止戈亲自来到他们军报处，点名了几个人员收拾案头，调职到南京去，竟是包括了小季。
魏正错愕地看着他们，就发现这几个都是不合群的。当他听说武先生失势的传言，带回来分享时，这些人都是闷不吭声，不愿与他讨论。
小季的资历却是比他还少了两年，魏正嫉妒的眼都红了，又不敢当面去问吕止戈原因。
他心里不服气，便又提了一袋核桃，到书记处去打转。那同僚就拍拍他肩头安慰说，原来升调的人员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所以魏正的申调书写了也没用，还没呈到上头去，升调名单都已经拟定好了。
「这个升调是凭什么选的？」魏正就不愤地道：「书记处和库房调的两位，才进来不到一年吧？上头升迁难道就没有准则吗？」
「唉……小魏。」那同侪就遗憾地道：「你知道，官场从来就不是看资历，是看你靠向哪一边啊。」
魏正就不愤地道：「我就知道军报处几个，没有站边，但都是很祟拜武子吟。」可这不合理啊，武子吟不是给革职了吗？
「这就是微妙处了，武先生虽然不在，可管升调的吕先生与他交情也是很好。」那同僚也是看魏正失败了，才事后诸葛的分析：「要不……你去巴结吕先生吧？」
魏正听着，却是胸口堵着一股气。武先生软和可亲，所以他觉得自己能怨到他头上。可吕先生就精明多了，魏正对他是有些怂的，「我看，我这辈子就埋在军报处吧。」
「盛京这边，总有人会代替武先生的位置
「对啊，新官上任，就又有新机会了﹗」另一人也哈哈笑道。
这几天积攒的期望，无声无息地落了一场空，魏正却是难以释怀。听着众人这不痛不痒的说法，他心里沉着怒意，就把核桃壳生生的掐碎了。
武子吟站在穿衣镜前，小心的审视自己，他把头发整齐的梳理好，发油蘸得均匀平整，又换上一身绸缎长衫，配了棉裤、布鞋。
「子吟，好了吗？」木门推开以后，怒洋就微微的怔住了，他走到了子吟身边，就道：「怎的穿起长衫来？」
「我现在无官在身了。」子吟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就不妨做个书生打扮。」
怒洋却是禁不住仔细睇着他的侧脸，说：「好久没看到了。」想起他们新婚的时候，子吟也是经常做这长衫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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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子吟颔了颔首，在穿衣镜前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长衫比较宽身，母亲就瞧不出我瘦了。」
怒洋当下就明白，这才是子吟改穿长衫的理由。他垂着长眼睫，就道：「汽车已经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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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走吧。」
怒洋亲自驾了汽车，把子吟送往四姨太的院落，因为昨天子吟亲口说，想在春节以前见一见母亲。
车子穿过盛京的大街小巷，遥遥见着那古色古香的三合院儿，从当年把四姨太接过来，便就一直安居于此处了，府里的起居用度，都是怒洋照看着。
即使离婚以后，也未尝改变的。
怒洋缓下车速，就道：「你不要担心四姨太，是我提议把她接过来的。你不在，我会代你顾着她。」
子吟听的这称呼，不由转头看向怒洋，却是没有纠正他：「……谢谢。」
「我就不进去了。」怒洋心里知道，四姨太是不待见自己的，「你们母子好好相聚。」因为这也是子吟进牢以前，最后一次见四姨太了。来源长佩（htt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