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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作者:白鹿谓霜字数:6077更新:2022-04-18 15:48

    过了正月十五, 陆致和裴娘子定亲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正月十八,一大早,离卯时还有三刻钟, 外头天都还是漆黑的, 惠娘便进了屋, 低声在帐子外喊了声, “娘子, 到时辰了。”

    江晚芙心里记着事, 几乎是惠娘一进门,她就听见动静,正要坐起来, 却见外侧睡着的陆则也起身了,开口道, “点烛吧。”

    江晚芙原还想悄悄去次间换衣裳的,见陆则要起来, 便伸手去握他的手,低声道, “吵醒你了吧?早知道昨日我就去东次间睡了。”

    陆则最近很忙,她去明嘉堂请安的时候,听永嘉公主提了几句,似乎是有个案子, 牵涉的官员有点多,不说陆则,就连她这里, 这小半个月递来的帖子, 都快赶上先前几个月的数目了, 还没算上从二婶、三婶两处寻关系来的。

    陆则笑了一下, 俯身亲亲小娘子的额头,不在意地道,“哪有夫妻分床睡的。再说了,今天本来就要去刑部的,早些去,早些回就是了。”

    二人也是寥寥几句,惠娘听见两人起身的动静,就叫了仆妇进屋,送热水、梳洗,用过早膳,江晚芙便送陆则出门。

    昨晚落了雪,天还未亮,庑廊下挂了大大小小许多灯笼,照得雪地莹白一片。

    江晚芙送到屋檐下,陆则便不许她送了,“就送到这里吧。”

    江晚芙点点头,低头替他整理了一下束带上挂着的香囊玉佩等物,发现他用的是她给他打的络子,大约是常用的缘故,外侧有点起毛,乌绿的系绳也有些许的褪色,不凑近看,自是看不出的。

    江晚芙摸了摸络子,觉得不大好看,眼下换又犯不上,便抬头,微微仰脸道,“络子都旧了,等你傍晚回来,拆下来换个新的。我还做了好些的……”

    陆则自是颔首,垂眼见小娘子一张娇美的脸,拢在屋檐下灯笼的温和的光里,眉眼温软,心里便觉十分安宁,唇角不自觉轻轻翘了一下,也不觉累乏,握了握小娘子的手,松开手,才踏出门去。

    踩着雪地,一步步出了立雪堂的月门。

    送走陆则,江晚芙也没什么时间歇息,很快就去了正屋,今日是她主事,所以她来得最早,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管事已经来了好几趟。

    她也没去别处,坐在西暖阁里镇场子,有什么事情,她拿主意,出了什么问题,她想法子,有什么纰漏,她来定夺。

    到辰时正,外头的天终于开始蒙蒙亮了,惠娘来传话,说老夫人等人到了正厅了。

    江晚芙便起身过去,给老夫人请了安。正厅很大,按说应当是有些冷的,但江晚芙早几日就叫人把窗户多糊了一层,四角都放了炉子,连官帽椅上的坐垫,都掺了些艾绒,烘得暖暖的,一坐下去,越坐越暖和。

    老夫人叫她到身边,问了话,江晚芙也一一答了,有条不紊,口齿清晰,俨然是心里有数的,陆老夫人听得很是满意,直点头,倒是没先夸,而是道,“好,那你忙去吧。”

    江晚芙又和永嘉公主、庄氏、赵氏福身见礼,才出了正厅,回了西暖阁,刚进门,就见有嬷嬷在屋里等她,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似乎有人从门前,她也没在意,径直进了门。

    ……

    西暖阁外,常宏正跟着自家大爷,忽见陆致停下,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便忙低声问,“大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话音刚落,就听得西暖阁隐隐约约传来几句说话声,听那声儿,似乎是女子声音,甜润柔婉,有几分耳熟。

    不待他多想,陆致倒是面色如常,迈了过去。

    常宏忙追上去,直跟到正厅外,才忽的灵光一闪:方才那

暖阁里,是世子夫人的声音吧?难怪他听着觉得耳熟,偏又一时想不起来。

    辰时初,一

    行人去祠堂,开宗祠,取了置于先祖案上用于问吉凶的两家庚帖,再由宾者带聘书、礼数及聘礼,一行人浩浩汤汤出了卫国公府大门。

    江晚芙只等着送了聘礼出门,便立即回了正堂,察看宴席准备的情况,只等那头送聘礼出门,数百男宾女宾就要分次入座吃酒,负责宴席的嬷嬷见她过来,忙上前道,“您放心,都准备好了的。酒菜都已经上了,厢房、衣物、醒酒茶等,也都已经准备好。奴婢还吩咐了十六个手脚伶俐机灵的丫鬟看着。”

    江晚芙颔首,“男宾那边,安排小厮。”

    虽说一般在旁人家吃席,很少有吃醉酒的,但也得准备着,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丑闻来,失了颜面的,还是他们卫国公府。

    嬷嬷一一应下。

    不多时,来见礼的宾客便过来了,江晚芙自然也要坐下,虽说只是待客,但她身上的活也不轻松。陆则这一代,兄弟四个,只有陆则一人娶了妻,没有妯娌帮衬,一人便要应付那么些跟着婆婆来吃席的儿媳妇,自然轻省不到哪里去。

    未时正,送聘的队伍回来了,带了女方的若干回礼,茶果等物且不提,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女方亲手做的一套衣物,和一双鞋,寓意白头偕老。

    到这里,定亲便也结束了,两家定下婚期,因考虑到卫国公还要去宣同,便定的有些早,定在三月初三。

    说起来是有些匆忙,不过这种事情,两家都没说什么,宾客自然不会多话,都满口道,到了那日,必是要来沾沾喜气的。

    江晚芙陪着祖母身侧,送走宾客,至于男宾那头,则有卫国公,倒不必她们女眷担心,一直到酉时,闹哄哄了一整日的正堂,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说上了年纪的陆老夫人累,就连江晚芙这样年轻的,都有些累得抬不起胳膊,她扶陆老夫人起身,“祖母,我送您回福安堂。”

    陆老夫人却不要她送,拍拍她的手,“别送了,累了一整日了,快回去歇着。”说着,露出笑,眼神慈祥又和蔼,看着江晚芙,慢慢地道,“你今日做得很好。”

    江晚芙得了这一句赞,心里微微一松,面上却不沾沾自喜,摇摇头道,“我还年轻,还要您多指点。”

    陆老夫人笑眯眯点头,“自然要教你的,我这点本事啊,一样样都要教你的。不过啊,也不着急,慢慢来,这回就是给你练练手。你眼下最紧要的事,可不是这一件。”说着,笑眯眯看了一眼江晚芙。

    江晚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到底在长辈面前,霎时红了脸,抿抿唇,低声道,“那我送您一段。”

    说罢,江晚芙扶着老夫人出了正厅,送到半路,陆老夫人便道,“就到这里,回去吧。”

    江晚芙看了眼另一侧,这里刚好是立雪堂和福安堂的交叉路,再走一段,她到时候就要走回头路了,老夫人是真疼惜她,连这点路都没让她走了。她便也福身,“那您慢走,我明早去给您请安。”

    陆老夫人点点头,跟在身后的嬷嬷见状走上前,接过江晚芙的活,扶着老夫人的胳膊,主仆二人朝福安堂的路上走。

    走过一段路,金嬷嬷看了眼自家主子,见老太太和颜悦色,仿佛心情不错,便道,“世子和世子夫人感情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能有好消息了。到时候四世同堂,定是热闹极了……”

    陆老夫人听着,嘴角露出一丝笑,道,“急不来的,夫妻俩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

    金嬷嬷闻言自是随着她的话,往下说,“您说的是。”


    说过几句,金嬷嬷便住了嘴,陆老夫人看着沿路的雪,想起白日里长孙淡然的模样。罚跪那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也晓得陆勤这个当爹的,在兄弟两人间调和了,今日大郎见着阿芙的时候,她仔仔细细看过

    了,确实不像还有旧情了。

    不管是真没有,还是藏得好,都无所谓,人这一辈子,总归不是能事事顺心的,有点遗憾,都是正常的。大郎就是经历的太少,日子过得太顺遂,才会一直念念不忘。

    日子久了,娶了妻,生了子,那点子旧情,磨着磨着,也就没有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要认命。

    ……

    却说江晚芙回了立雪堂,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了,匆匆洗去一身汗,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靠在软榻上,动都不想动了。

    惠娘见她这样累,也是心疼得不行,替她按着腿,低声问,“娘子要不用了晚膳,早些睡下?”

    江晚芙听了摇头,道,“算了,还是等夫君回来一起用。”说着,忽想起早上送陆则出门前的事情,坐起身来,“对了,惠娘,我之前打的那些络子,收去哪里了?”

    “次间里收着呢。”惠娘替她拿了个靠枕垫着,回过话,便进次间翻柜子,不多时便找到了,连笸箩一并抱出来。

    江晚芙挑选了会儿,最后选了一个藏蓝色的和一个紫绀色的,摆在手里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叫惠娘把剩下的收起来,琢磨着到底选哪一个,琢磨着琢磨着,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晓得。

    惠娘见她睡了,便抱了床绒毯出来,替她盖上,又看了眼角落里的炉子,烧得正好,才悄无声息退到了屋外。

    江晚芙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陆则已经回来了,在她身边的椅子里坐着,屋里没点蜡烛,只有一盏不怎么亮的豆油灯,只照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陆则便借着那光,仿佛是在看书。

    江晚芙一坐起来,陆则便回了头,递茶给她,“醒了?我叫丫鬟进来点灯。”

    江晚芙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啊?”

    陆则摇头,神色有些柔和,“没多久,看你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纤云进屋点蜡烛,江晚芙想起睡前自己在琢磨什么,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空空的,还以为是自己睡的太舒服了,把络子卷进绒毯里,正要叫纤云过来帮她找一找。

    陆则见她四处看,鬓发还有些乱,显然是睡迷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连旁边小茶桌上那么明显的络子都没看见,勾了下唇角,指了指小茶桌,“我见你睡着,便放在一边了。”

    江晚芙抬眼看见络子,倒是没觉得丢脸,反正她在陆则面前,也闹了好几回笑话了,不差这一回,她现在有点“理不直但气很壮”的感觉,取过那两根络子,把难题抛给陆则,问,“夫君觉得哪个好看些?”

    陆则倒是不纠结,看了一眼,指了指藏青色的,“这个吧。”

    江晚芙看了眼那藏青色的,觉得的确好看些,便点点头,问丫鬟要了陆则换下来的玉佩,拆了旧的,换上新的络子,惦记了一整日的事情做了,才觉得舒服了。

    夫妻二人出了内室,一同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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