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楼思考了很久，主动联系许斯延：【许总，之前欠的钱我都还了，又给了家里一万，现在还剩七万，我想用这七万做点投资，所以可以晚些时候再还您么？】
许斯延一直没回，沈小楼有些慌了，又发过去一条：【抱歉，是我太贪心了……】
她觉得自己主意变来变去的，确实挺招人烦，最后还是把那七万给许斯延转了过去。
半小时后，许斯延发来两条消息。
【刚在开会】
【你留着吧】
沈小楼做了顿饭，吃完收拾好，才看见消息。
她发现许斯延这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发微信，都很简短，语气平淡，却让人感觉莫名地信任和舒服。
宋临是坚硬的冰山，而许斯延温润如玉。
沈小楼无法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宋临像许斯延这样，就好了。
她当然没有喜欢上许斯延，可她忽然很希望，宋临待她，像许斯延这样，多点耐心，多点宽容，多点平和。
少一点冷硬和刺。
沈小楼给许斯延真诚道谢，许斯延没回，沈小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上床补觉。
一醒来，就看到许斯延发来的微信：【打算做什么投资？】
沈小楼觉得他这人真诚又平易近人，便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和盘托出。
沈小楼：【其实我也没想好，七万块开店不够启动资金，而且我和我家里人都没时间精力开店。暂时的想法是，试试股票和基金。】
许斯延：【别试，大鱼吃小鱼，散户基本都是亏】
沈小楼：【可除了这个，我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多赚点钱了，总不能一直在会所卖酒吧……】
许斯延：【你形象气质挺好，看着也踏实，来我公司给我当助理吧】
沈小楼：【谢谢许总……还是不了，我是美术生，很想找个美术相关的工作，最近在投简历呢。】
许斯延：【那你卖画么？】
沈小楼看到这句忽然一愣。
她专业方面学得中规中矩，不至于很糟糕，但也没有特别出彩。
大学期间的确卖出去过一些画，价格都比较便宜。
她思考一番才回复：【卖的，不过我水平有限，跟大师肯定没法比……】
许斯延：【我买】
沈小楼想着反正暂时不用和宋临同住，独处的时间多，到时候上班了，也能挤出时间来画画，便答应了。
沈小楼：【您需要什么风格？】
许斯延：【今晚还去百利么？】
沈小楼：【去的，我至少需要干三天才拿得到提成……】
许斯延：【今晚见】
沈小楼发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那边没再回复，聊天结束。
今晚艾云休息，其他女销售沈小楼都不认识，她算得上是孤军奋战，心里很忐忑，不过好在许斯延提前跟经理打过招呼，沈小楼没被安排去给其他客人推销。
这事儿是沈小楼从经理那听说的。
一到会所，经理就把她叫到一边。
“Alice，你别去包间，先等着吧，许总九点半过来。”经理说。
沈小楼老老实实点头听命。
经理打量着她：“今天怎么化这么浓的妆？昨天素颜来的吧？还是素颜好看，你不太适合大浓妆。”
沈小楼没辩驳，笑着应声：“好的经理，明天化淡一点。”
“要不别化了吧，我真觉着你素颜好看。”经理竖起大拇指，“干净又大气。”
沈小楼解释：“还是化一点儿吧，完全不化，感觉对顾客不尊重。”
经理赞许道：“你还挺有职业素养的。”
沈小楼笑笑没说话。
其实她化大浓妆，只是想掩盖一下本来面貌，不想被人认出来。
经理问：“你运气好，赶上许总这么个男菩萨，昨天有两万提成，今天估计也不会少。这一行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只要自己会来事儿，就不愁没钱赚。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小发一笔横财。你这么漂亮，长期在我们这儿干，以后只会越来越红，钱越来越多。”
沈小楼知道经理想留人。
毕竟顾客消费多，她拿的提成只占小头，会所赚的才是大头。
沈小楼现在精于为自己打算，但深知这一行并非自己喜欢，况且说到底，她已经为人妻，丈夫还是宋临，偷偷干这个，已经算是极其反叛之事了。
如果被宋临发现会怎样？
她不敢想。
“经理，您过奖了，我纯粹是因为运气好，遇上了许总。我这人嘴笨，脑子也不太好使，总归不聪明，短期内凭运气赚了点钱，长期可就未必了，倒是很可能因为嘴笨脑子反应慢得罪顾客。最近太缺钱，好在昨晚赚了很多，已经解决了燃眉之需，再干两晚就先不干了。谢谢经理耐心指导和栽培。”
沈小楼态度诚恳谦逊。
经理没为难她，瞧着她这张漂亮脸蛋，心里想：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个笨蛋美人，现在看来，能说出这番话，能做到有进有退，可不是笨蛋。
经理点点头，笑容随和：“那行，咱们这儿是正规会所，不干强迫人的买卖，是去是留选择权在你。”
许总九点半准时来的。
见沈小楼今天妆这么浓，先是愣了愣，然后笑道：“怕人认出来吧？”
被他一语道破，沈小楼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掩饰尴尬，低头给许斯延开了瓶酒，倒半杯递给他。
今天他点的酒依然很贵，沈小楼甚至没推销，他就直接点了。
许斯延喝一口酒，放下杯子，扭头看着沈小楼：“那七万不用还了，算是我买画付的钱。”
沈小楼不好意思：“许总，我的画卖不到这个价位的，您——”
许斯延：“你只管画，画完给我，别的不用操心。”
沈小楼攥着手心，小心问道：“您需要什么风格类型的？”
许斯延：“随意。”
沈小楼：“没有任何要求吗？”
许斯延想了想：“看着温暖点儿的油画？不要太清冷。”
沈小楼点头应下：“好的许总，我会尽快完成。”
接下来两个小时，许斯延一直和沈小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沈小楼发现许斯延和别的老板很不一样，他儒雅，绅士，性格温和，态度也很谦逊，并不像某些有钱人那么傲慢。
和他聊天很自在。
许斯延甚至没有逼她喝酒。
沈小楼发自内心感激他，把他当成自己的恩人，交流时也越发真诚。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许斯延离开时和昨天一样，特意让经理早点放沈小楼回去。
他前脚走，沈小楼后脚也跟着出了会所门。
“住哪？送你回去。”许总坐在一辆宝马后座，降下车窗。
沈小楼摇着头拒绝：“谢谢许总，我打车回去就好了，不麻烦您。”
她哪敢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处，尤其是会所认识的人。
许总没强求，吩咐司机开车。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沈小楼没怎么喝酒也累得不行，匆匆卸妆洗澡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睡眠质量高，早上九点，沈小楼被附近装修声吵醒，并没有感觉很累，反而元气满满。
她打电话联系艾云，约她出来逛街吃饭。
艾云欣然赴约。
姐妹俩开开心心逛商场，艾云买了许多漂亮衣服和化妆品，沈小楼精打细算惯了，手头虽然暂时有钱，但也不敢大手大脚消费，逛一圈下来，什么也没买，倒是又给宋临买了条领带。
当然了，花的是所剩不多的宋临给的家用钱。
借花献佛这种事儿干多了，她现在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中午，沈小楼请艾云吃西餐，算是回她的大人情。
这种大餐艾云常吃，沈小楼没吃过，她俩关系好，沈小楼知道艾云不会笑话自己，便跟她请教了很多西餐礼节。
艾云侃侃而谈，正说着，忽然发现沈小楼偏着头，盯着楼梯方向看。
艾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对年轻情侣手腕手走下来。
“怎么了，认识？”艾云问。
沈小楼回过神，挪开目光，对艾云笑了下：“刚刚发了会儿呆。”
艾云又往那边看一眼：“还以为你遇到熟人了。”
沈小楼摇摇头，没接腔。
刚才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她确实认识。
是宋钰。
不过这次她看到宋钰，宋钰没看到她。
楼上是包间，沈小楼猜测宋钰这是刚刚跟男朋友吃完从包间出来。
她男朋友高高帅帅的，颜值不输娱乐圈小鲜肉。
有些人生来命好，千恩万宠，什么也不缺。沈小楼心里小小羡慕了一下，换个话题，跟艾云聊起别的。
西餐分量少，俩人没吃饱，沈小楼还想再点些餐，艾云提议吃麻辣烫，姐妹俩便高高兴兴去往小吃步行街。
这天，是沈小楼来京州后，最开心最放松的一天。
和艾云分别，她回住处梳洗一番，化了淡妆，准备迎接在会所工作的最后一晚。
出门前，手机铃声响起来。
还是之前宋临打来的陌生号码。
沈小楼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海城出差，给你定了九点半的机票，现在去机场。”宋临语气平淡，没有感情地命令。
沈小楼秀眉紧蹙：“来得及么？要不——”
宋临：“你那儿离机场近，马上出发就来得及。有人送你去机场，海城这也有人接机。”
沈小楼：“太仓促了，要不——”
宋临打断她的话，嗓音低哑，带着微微的轻喘，片刻后沉声开口：“沈小楼，我有点儿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