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挽回
这一顿饭这么尴尬地吃完，蒋明真是摸不着头脑，随便找了个理由和沈景明告别，一坐进车他就给纪一轻打电话：“怎么回事？你这小子搞什么飞机？”
“……”纪一轻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要他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旧情史”他是不愿意的，可是他又不想骗了蒋明，只好保持沉默，想着找些什么话搪塞过去。
蒋明和他相处了这么几年，哪里能不知道纪一轻心里想些什么？这一下他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着手机恶狠狠丢下一句：“敢打马虎眼你给我等着，我来你家堵你！”
说完他把电话一挂，迅速把车驶出，汇入了午间高峰的车流中。
纪一轻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也是没辙，蒋明这个暴脾气，要是让他知道还得了吗。
他的朋友不多甚至说很少，他不想失去蒋明这个朋友。
纪一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搁在出租车的窗沿上，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想离开这座城市了。
离开这些他不想回忆的过去。
蒋明走了，沈景明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还有点恍惚。
纪一轻的确是回来了。他也的确是改了名字。
他把过去的那个纪一轻遮掩得很小心。
沈景明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狂喜、愤怒、茫然？好像一碰到纪一轻的相关问题，他的智商就不够用了，一切都变得复杂而麻烦起来。
纪一轻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实，可是他沈景明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他必须得抓住这一次机会。
就让那些顾虑都见鬼去吧，他是时候跟着感觉走了。
沈景明抓起了电话：“喂？查一下一个人的资料。”
“他叫任平生。”
在简单交代了一下和沈景明的关系后，纪一轻忽视蒋明死盯着他的视线，假装在看电视上的午间新闻。
“所以——任平生，不对，”蒋明又改口，“纪一轻。”
纪一轻点头。
“你他妈的逗我玩呢这几年？他妈的我们两个这么铁的关系，你瞒我？”蒋明抓起遥控器狠狠一拍，摁掉了电视，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立刻停止，屋子里顿时安静得有些令人心惊。
蒋明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看着纪一轻这张不咸不淡的脸，蒋明真想一拳头呼上去——去他娘的兄弟吧！
名字是假的，骗了这么几年。
喜欢男人，也骗了他这么几年。去年还给这混账撮合女朋友呢。蒋明暗暗啐了一口：天杀的！
蒋明看纪一轻一脸“任你宰割”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很生气，也有点委屈。
难怪今天这两个人这么尴尬，原来是前金主，不尴尬那才见鬼。
蒋明活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圈子里看过很多对情侣，或恩爱或不合，或平常或轰烈，男男女女来去，他也是习惯了。
金主“包养”的，他看得不少。
同性恋人宣告出柜的，他也见过一二。
只是他并不是那么能够接受身边的人也卷入这样的事情，不愿意那些风言风语和自己的朋友有关。
蒋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给我时间接受。我跟你没完。”
说完，蒋明狠狠地瞪了纪一轻一眼，摔门而去。
纪一轻看着犹在震颤的老旧铁门摸了摸鼻子。蒋明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按蒋明的性子没给他几拳倒是奇怪。
被欺骗的感觉，换谁也不舒服。
遇到沈景明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预期，让他又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假装成熟的幼稚和孤傲早就在社会的毒打中磨掉，纪一轻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想要自己的快活。
每天朝九晚五，固定的休假，偶尔的奖金，快意的烧烤和拼酒，没什么波澜和变数，也没什么值得担心。
有时他也会想起来那一段奇怪的经历，琢磨不透的花心的男人，可爱活泼的孩子，精神矍砾的老人组成的那个家，还有那段没来得及见光就被活活掐断的感情。
想到这里，纪一轻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一天之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无论你接不接受，第二天你还是得照常起床、挤地铁、上班、打卡，开始自己的工作。
蒋明还生着纪一轻的气，窝在他的小隔间里一直没出来，也没叫人给他汇报工作进度。纪一轻觉得头疼，蒋明生气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他知道蒋明最终会接受他，他怕的是隔阂。
纪一轻端着杯子在茶水间接咖啡，想着这些事不禁有些走神，一旁的姜茶茶瞥了一眼叫起来：“哎呀！满出来了！”
纪一轻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咖啡已经到了杯沿，他赶紧伸手去关却还是被溢出的咖啡烫到了手。
纪一轻“嘶——”地一声把杯子换了个手，看着烫红的手背有些懊恼。姜茶茶递过一边挂着的湿毛巾，凑近看了看：“敷敷吧，看着应该没什么大碍。想什么呢，咖啡满了都没看见。”
纪一轻对她抱歉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姜茶茶怀疑地看他一眼，悄悄嘀咕：“之前一起熬夜晚上就睡俩小时也没见你这样……”
“啊！”姜茶茶好似是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端着的杯子放到一边，拿出手机划了两下：“上次采访的那个D**id开了一家甜品店，他邀请我们去他的店里玩，我们打算这个礼拜天去，你也一起来吧！”
“啊……”纪一轻想了想，虽然他没有安排，可是蒋明和他的关系现在这么尴尬，纪一轻实在不觉得对于他和蒋明是一个愉快地聚会。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蒋明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来我办公室。速。”
借此为借口离开的姜茶茶，纪一轻推开办公室门，就看到蒋明靠在椅上盯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听到纪一轻进来，蒋明转过了头：
“沈景明在楼下。”
沈景明和纪一轻面对面坐着。纪一轻左手托着下巴，眼神跳过桌上摆着的干花投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右手拿勺子搅着咖啡。
沈景明清楚纪一轻不想看到他，如果这里不是他工作的地方而是私人的住宅，纪一轻不会出来见他的。毕竟还是有些忌惮。
沈景明想到这里禁不住地苦笑，纪一轻不主动开口，他就直接说了：“找你也没有什么别的事，爷爷和皮皮很想你，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吧。”
纪一轻好像没有听见，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沈景明放柔了语气：“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回来看看吧。我们……都挺想你的。”
纪一轻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话，又是惊讶又是莫名其妙，本来他就不知道沈景明找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打这一出柔情牌纪一轻是真摸不着头脑了。
都挺想我的？纪一轻皱起了眉，爷爷和皮皮是真想，那沈景明这话什么意思？被迫营业？
纪一轻瞥了一眼沈景明，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纪一轻觉得自己猜对了**分：“爷爷想见我？”
“呃，嗯。”沈景明一看有戏，赶紧补充了一句，“皮皮也很想你。”
纪一轻扫了沈景明一眼，低下头去看自己杯里被搅起来又慢慢散下去的泡沫，笑了一声：“没必要。这次也是个意外，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有了一次就会埋下念想，带来的只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
沈景明开口还想说点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景明掏出一看，神情都温柔下来：“是皮皮？”
“喂？皮皮？”沈景明接通了电话，“打电话干什么呀？”
“不是说好今天下午回来陪皮皮搭房子吗？”皮皮捧着他的小手机看着地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积木埋怨道。
“哎呀……不好意思，爸爸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沈景明赶紧给小屁孩道歉，看看表才下午四点多钟，“马上就回来了！”
“爷爷出去玩了。”皮皮爬上沙发打开了电视，无聊地说，“没人和我一起玩。”
“对了！”皮皮像是想到了什么，“纪纪回来了吗？你找到他没有啊？”
不知沈景明是不是故意把声音调大，纪一轻一直能够听到父子俩讲话，听见这一句他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锐利得像一只鹰，盯住了沈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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